東凰皇宮,月影城西,天曜宮外,第三禁地――冷雲台。
傳聞中,這裡封印着一尊萬年前的魔屍,也有說是鳳瑤娘家鳳族的秘密神壇。
但真正知道真相的,整個皇宮,隻有寥寥幾人。
這夜,冷雲台封禁被悄然開啟。
朱紅的漆門從内而開,一道身影自黑暗中緩步走出。
那是一名男子。
他未着王袍,卻頭戴冕冠,冕下面容俊朗,眼神卻冷得像是冰封千年。
他一襲玄白長衣,腰束金絲玉帶,手執白骨折扇,每走一步,地磚便泛起微光,一如星輝垂落塵世。
他――不是王。
但又是王。
他是“外宮王”。
封号不在皇冊,不入朝綱。
卻在十年前,由鳳瑤一紙血書私立,藏于冷雲台中,不見天日。
十年沉潛,終于迎來今日。
“王。”前來禀報的白衣女侍恭聲跪地,将手中鳳瑤密信呈上。
男子接過,展開。
一行字,墨痕猶新:
【天心将動。帝謀開局,雪衣已牽。吾劍未出,今可斬心。】
男子唇角微揚:“她終于動了。”
他擡頭望向蒼穹,夜幕低垂,一輪紅月緩緩升起,映得他面容斜斜一半暗影。
“我以為她不會再喚我。”
他低聲喃喃,随後收起折扇,目光透出一絲森然。
“十年了啊。”
“該還債了。”
……
外宮王,名為――葉瀾舟。
本非皇室血裔,卻因鳳瑤當年鳳族一場血脈秘術,強行灌注“鳳血半流”,成就半神之軀。被秘密培養為鳳族真正的守門人。
當年鳳歸塵死後,鳳族崩散,唯有鳳瑤以一人之力将其穩住。而在她手中留下的最大底牌,便是這個“王”。
十年未出,鳳栖宮不言世事。
十年一現,便是動乾坤之局。
……
冷雲台之外,陰雲密布。
紅月高懸,天光黯淡。
葉瀾舟立于台前,他衣袂飛揚,白骨折扇緩緩張開。
“開‘十三營’。”
他聲音平靜,吐字清晰。
話音落下,冷雲台地下,十八道玄紋封印同時炸裂,轟鳴震天!
整座台基在微顫中開始崩散,露出一片沉眠十年的金屬戰場。
一座無形軍營,終在這夜破地而出!
――影鳳十三營,現世!
……
【第一營・斬魂營】
由鳳族舊部殘軍所組,三百人整,人人斷脈重修,生死邊緣曆煉。
他們無名、無号、無族籍,卻人人掌握三殺以上刀意,專殺靈修與魂修,一擊破神識,一念斷元神。
其首領為“赤劍冥”,昔年鳳族煉魂部大統領,曾一夜斷敵四十九位元嬰,故有名号“斬魂鬼”。
此刻,他披血紅戰袍,弓身跪地。
“斬魂營,全數待命,聽王令。”
【第二營・緘影營】
刺殺密探之營,人數不明,身份不明。
他們存在于東凰皇城每一處陰影之中,無需調遣,自行接令,自行暗動。
平日為尋常宮人、坊市小販、甚至朝堂文吏,但當命令降下,便化作無影刃。
其統領為“暗鴉”,從未露面,隻以鴉影傳令。
此刻,天上飛過一隻墨羽夜鴉,轉瞬消失在雲中。
葉瀾舟輕聲道:“啟動第五卷‘逆羽令’。”
“緘影營,開始清查帝心一系潛線。”
【第三營至第七營】
為戰營,每營一千五百人。
從東境流民、南荒戰奴、西域散修中秘密挑選,分别操控五類異兵:
*血鋼傀儡
*魍煞毒靈
*烈骨爆屍
*泣刃戰偶
*陰冥騎陣
每一營皆由陣魂為核,以死氣鎖體、鬼紋控心,其戰力雖不及帝軍正規,但适于奇襲突擊、擾亂正統陣線。
如今整備完畢,葉瀾舟僅下令一句:
“死戰未起,練兵不止。”
“除非見血,不可現世。”
……
【第八營・鳳火營】
這是鳳瑤親設營。
僅九人,全為女修。
每人天賦異禀,修習《鳳凰逆心訣》,血脈激發後可燃魂一擊,毀天滅地。
她們曾是鳳瑤貼身宮婢,後來秘密送往妖域,三年一戰,十年生還者不足一成,終成鳳火。
此時,那九名女子披着紅紗輕甲,從冷雲台西側一座燃香殿内步出。
她們步伐輕緩,眼神冷豔,身後燃着一層淡金火羽。
領首者名“鳳九夜”,容貌如雪,雙瞳猩紅,語聲清寒:
“鳳火營,請王賜命。”
葉瀾舟一笑,目光微沉。
……
【第九營・煉咒營】
一座不歸營地。
在地下四百丈深處,常年被咒毒靈氣所環繞。
此營主攻“因果斷脈”、“神識反震”、“天命咒改”等極禁術。
營中三十六名咒修,全部自斷五感、閉口煉心,為咒印活器。
由鳳瑤親自傳授秘法,誕下“反因命珠”。
此時,葉瀾舟屈指一點,發出一道血絲靈光,飛入冷雲台地底。
……
其餘各營,尚未出列。
但這七營之威,已足以震動朝堂!
……
葉瀾舟負手而立,神情平靜,目光仿佛穿透天穹,看到了皇極之上的那道龍椅之人。
“蕭煌啊……”
……
東凰皇城,晨曦微明。
李辰安走出靜雪殿,換上宮人送來的素白長衫,腰間随意束着玄玉絲帶。
這時,有人走了過來。
“大人,這是皇上賜你的恩典牌,憑此令牌,您可以自由在皇城走動。”
李辰安微微一笑,不必客氣,直接收下。
“好。”
“那小人先告退。”
李辰安掃了眼手中的恩典牌,随後将之挂在腰間。
他的腳步随意,神情淡然,目光所及之處,一切都陌生。
低聲自語:“走走看。”
李辰安四處閑逛,無人阻攔他,不一會兒,走進了皇城内城西坊。
這裡是皇子、貴胄之地,不許外臣亂入,尋常百姓根本不得踏足一步。但他偏偏來了,還無一人敢攔。
――誰敢攔?
禁軍三衛剛被他一刀斬破,三千鐵騎铩羽而歸,副統領重傷不起,連護國大帥趙焱天都隻能擡手撤軍。
他,李辰安,站在這裡,就沒有人敢動。
……
“這就是皇族的地盤?”
李辰安來到一座四角飛檐的高樓前,門匾上寫着:觀星台。
他擡頭望天,陽光落下,天瀾如洗,幾隻飛禽正自遠空掠過,帶着雲羽拖尾。
“在上面靜坐如仙?”
李辰安收回目光,腳步繼續。
遠處有幾個年輕的皇室世子在比劍,那是最标準的“紫宸劍譜”第一式,姿勢威儀,動作娴熟,可他隻看了一眼,便輕輕搖頭。
“劍意未生,全靠套路。”
話音未落,那幾個世子忽覺背脊發涼,齊齊回首,卻隻見白衣人影已然遠去。
……
又一處宮苑,春湖碧柳,女子輕舟蕩漾。
李辰安剛走過長廊,那湖心亭中正好有一位身披彩衫的少女擡頭與他對視。
四目相接,少女怔了一下,繼而俏臉浮紅。
而李辰安隻是略一點頭,轉身便走,眼中沒有一絲逗留。
……
他又去了禦前書院。
這裡是東凰帝國所有皇子皇孫學文練藝之地。
“心中有劍,手中未必要拿劍。”
“若心中無鋒,給你一千柄劍,你也不過是提菜刀。”
李辰安轉身離去。
……
不知不覺,他走到了一座偏殿。
這裡曾是他初來皇城時,被軟禁的地方――“玄竹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