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雪衣有些擔心李辰安。
畢竟是打了皇子。
普通人可能早就死了。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李辰安看向蕭雪衣柔聲說道。
蕭雪衣想了想,覺得也是。
李辰安實力如此強,而且這裡是在東凰帝國,自己也能保護他。
自己好歹也是公主。
另外還有自己的母後。
“辰安哥哥,你還沒有跟我說說你去神遺之地的事情呢。”蕭雪衣看向李辰安道。
“想聽?”李辰安輕輕一笑。
蕭雪衣點頭:“想!”
“好,我給你說說吧。”
“該從哪裡說起呢……”
……
夜已深,天穹如墨。
東凰皇城,寂靜如眠,唯有宮燈燃照着金瓦紅牆,一縷縷暖光在琉璃磚面上蜿蜒遊走,恍如潛龍卧淵。
靜雪殿外,李辰安剛剛說完神遺之地的過往,眉眼未收,耳畔便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
是個侍女,面容清秀,眼神恭敬,卻藏着一絲微不可察的緊張。
“李公子。”她屈身行禮,聲音輕如蚊蠅,“皇後娘娘召見。”
李辰安眉頭輕挑,眼神深邃如寒潭。
皇後?
“走吧。”李辰安點頭。
……
皇後寝宮,鳳鸾殿。
那是一座深居不露的宮院,坐落于皇城正北,獨占七重重樓,四周被白玉雕欄環繞,仿佛與世隔絕。
李辰安剛踏入殿前,便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
那不是香粉的脂粉味,而是一種極緻清雅的梅香,夾雜着不易察覺的龍涎熏爐味,安神凝氣,令人心神平靜。
“公子請。”侍女将門推開,身形一躬,便悄然退下。
殿内光線幽暗。
四壁懸垂着絲綢繡簾,流蘇輕蕩,帷幔之後,一道人影半倚貴榻,姿态慵懶,卻帶着不凡威儀。
她穿着一襲黑金鳳羽宮裙,衣袂寬大而不拖沓,裙擺微敞,隐約露出一截玉腿,膚若凝脂,纖細修長。
雪白的玉臂随意搭在扶手上,手指纖長,捏着一枚青銅書簽,在案前緩緩翻書。
“參見皇後。”他低聲一禮,語氣不卑不亢。
“坐吧。”女子擡眸,聲音淡淡,卻不容抗拒。
李辰安這才擡頭,看清了她的面容。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了。
但仍舊驚豔。
美。
這世間的“美”字,仿佛都是為她量身打造。
鳳瑤生得極為妖冶妩媚,五官精緻到無可挑剔,每一寸比例都剛好,一雙鳳眸含着天生的媚意,卻又藏着讓人難以逼視的冷漠。
她的唇極紅,皮膚極白,肌膚緊緻如玉,頸若天鵝,胸前一片雪膩,雖被衣衫遮掩,但因宮裙的材質輕薄,反而有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撩人意味。
那是一種明知危險,卻仍令人無法移開的緻命吸引。
李辰安看了她一眼,便再未多望。
鳳瑤似乎有些詫異:“你不多看幾眼?”
“無趣。”
“哦?”她輕笑,音色極其妩媚,“本宮聽說,你連蕭照都敢一掌拍飛,竟會覺得我無趣?”
“你的身子不無趣,但你的人,很危險。”
李辰安冷然道:“你不是為了美色召我前來,說吧,意欲何為?”
鳳瑤笑意更濃。
她緩緩合上手中書冊,站起身來,輕步朝他走近。
那是一種幾乎能令人心神出竅的步态。
她身形婀娜,每邁出一步,腳下絲綢滑動,裙擺如水,似在空氣中勾勒出一道道彎月般的弧線。
“本宮,确實不是為了與你談情說愛。”
“你打了蕭照……本宮不管。”
“但你打破了玄竹院的陣,見了蘇瑾……本宮不能不問。”
李辰安神情不動:“她說你在試我。”
鳳瑤輕輕點頭:“不錯,那池下埋的是幻心殺陣,是我親自布下。若你動了一分邪念,蘇瑾不會活着回來。”
“為何?”
“因為你不是普通人。”鳳瑤忽然靠近他,距離不過咫尺,香風撲鼻。
這人是蕭雪衣的母後。
又是皇後。
身份特殊。
李辰安從未自認正人君子。
面對鳳瑤這等女人,難免心生漣漪。
鳳瑤離他不過半步,宮裙的衣角輕掃着他的膝頭,猶如貓尾撩撥,體溫透過衣袍直擊皮膚。
“你想幹什麼?”李辰安語氣平淡。
“你殺氣收得很利落。”鳳瑤盯着他胸口,眼波流轉,“可我還是能感受到,你心裡藏了一柄刀。”
“那刀,從不為旁人出鞘。”
李辰安未否認,隻反問:“你在試我本心?”
“那隻是其一。”
鳳瑤聲音嬌媚,卻隐隐透出一絲寒意:“皇城之内,你這等人若心志不穩,便是最大的禍患。”
她緩緩繞到他身後,白嫩如雪的指尖,輕輕點在他肩頭,輕似羽毛。
“本宮若想除你,已有十種法子。”
“但你活着,或許能幫我做些……其他人做不了的事。”
李辰安沒轉身,隻道:“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麼?”
鳳瑤并不答,而是走回榻上坐下,斟了一杯溫酒,輕輕抿了一口,唇瓣印出一絲濕潤。
“你打了皇子,不用擔心。”她忽然說道,像是才回到正題,“蕭照那廢物,連邊疆都不敢去,終日隻會在内廷争寵,本宮留他隻是礙于血統。”
“他今日被你一掌打斷三根胸骨,是他自找的。”
李辰安微蹙眉:“你為何要護我?”
“護你?”鳳瑤失笑,“你不需要本宮護。”
李辰安眸光微閃。
鳳瑤舉杯示意,一抹紅唇在燈光下泛着水潤的光澤,帶着不可言說的誘惑。
“但我不是做慈善的。我要你為我辦事。”
李辰安神情未動:“你能開出的籌碼,得值這個價。”
鳳瑤輕笑:“我能給你的,不隻是答案。”
她伸手一擡,掌心浮現出一道朱紅玉簡,其上流動着溫熱的氣息。
“這是我東凰帝國最強功法!”
“不感興趣。”李辰安神色平靜。
鳳瑤微微一愣。
“那你想要什麼?”
李辰安反問道:“先說說,你想讓我做什麼事?”
鳳瑤眼神陡然變得鋒銳。
鳳鸾殿中,溫香豔影、流光迷離。
鳳瑤輕輕将朱紅玉簡收起,掌心的熱度仿佛未退,卻被李辰安一句“我不感興趣”打得毫無光彩。
她沒有動怒,反而擡眸凝視着李辰安,那雙眼睛依舊妩媚,卻沉靜如水潭,深不見底。
“好。”
她放下酒杯,拂開身側玉案上的一卷青絲卷軸,展開之後,緩緩推向李辰安。
“我要你,輔佐蕭雪衣,登上帝位。”
――這句話出口,空氣一瞬間凝固。
李辰安眼神驟然一凝,卻并未說話。
鳳瑤靠着椅背,露出修長的脖頸,輕描淡寫地繼續說道:“你沒聽錯,我要她坐上東凰帝國的帝座。”
“不是皇女攝政,不是傀儡垂簾,是貨真價實,九五至尊。”
“帝國第一位女帝。”
李辰安盯着她,良久,才開口:“你瘋了。”
“瘋?”鳳瑤輕笑,聲音宛如鈴音低響,“我隻是看得比他們遠。”
她眼神微冷:“如今的皇室,表面太平,實則早已腐朽不堪。帝王老邁,心氣已散,諸皇子明争暗鬥,隻知權勢,不問國本。”
“而雪衣……天資聰慧,仁勇并存。”
“更重要的是,她聽得進你的話。”
李辰安冷聲道:“你讓我輔佐她登帝,那你呢?你要什麼?”
鳳瑤緩緩吐出一口氣,像是将心中許久未言之事說出口:“我不需要什麼。”
“我的使命,是為她鋪好這條血路。”
“你以為本宮的權勢從何而來?你以為我鳳瑤,憑一張臉便能壓住皇族?”
“我一步步殺出來的。”
鳳瑤猛然擡眼,鳳眸之中驟然綻放出驚人的威壓,那一刻她不是皇後,更像一個真正的帝王。
“你不懂,在這座皇宮裡,女人若想活,不是躲起來,就是咬着牙,把所有人踩在腳下。”
“我活了下來,但我不想雪衣也走我的路。”
“她要登頂。”
“我來鋪路。”
“你來……拔劍。”
……
空氣久久凝固。
李辰安低頭,指尖緩緩劃過那卷打開的青絲卷軸。
上面是一張帝國各郡、兵部、宗監、内廷、太學、地堂各派勢力的分布圖,還有一條條血紅的批注:哪些忠于皇帝,哪些屬意太子,哪些支持三皇子、六皇子……而在最下方,鳳瑤親筆書寫:
【可控者二十三,搖擺者十七,敵對者四十一。】
【雪衣若登位,需清敵二十,拉攏十七,逼退四人。】
【輔政三年,徹底穩局。】
字迹如刀,落筆沉穩,每一筆都有殺氣。
李辰安心頭微震。
這不是一時興起的癔念,也不是賭氣的瘋言。
鳳瑤……她早已謀劃多年!
“你為何不扶太子?”李辰安忽然問道。
“太子?”鳳瑤冷笑,“他腦子裡除了妓子和丹藥,還有什麼?他連我坐在床邊都不敢正眼看,你讓我把帝國交給他?”
“那其他皇子?”
“一個個養得白白胖胖,養了二十年還要娘奶哄着喂飯。”鳳瑤面無表情,“他們若能成事,就不會等到今天。”
“蕭雪衣是你親生的。”李辰安望着她,語氣一頓,“但我不是。”
“你憑什麼以為我會聽你的?”
鳳瑤看着他,忽然笑了,笑意中多了一絲女兒家的嬌柔。
“你以為我看中的是你手段?是你戰力?”
“我看中的是你那柄刀。”
“而且你不想手握通天權柄嗎?”
“在東凰帝國号令天下?!”
她話音落下,身子緩緩前傾,那雙玉臂撐在案上,宮裙滑落一些,露出胸前白膩一片,幾乎觸手可及。
她輕聲道:
“你要我說得更明白一點嗎?”
“隻要你輔佐雪衣登位,我鳳瑤,可以将整個帝國……和我自己,一起交給你。”
話落,殿中靜得隻剩炭火輕響。
李辰安的手,緩緩握緊。
他在忍。
血氣翻騰,靈海激蕩,心中卻有一道聲音在咆哮:
她瘋了,可她是真的敢!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帝國的皇後,會親口說出“讓我女兒當女帝,我将自己奉你”的話。
這是誘惑?
是布局?
還是一種不可言說的……信仰?
“你既想扶她登位。”李辰安忽然道,“她知不知道?”
鳳瑤一愣,神色頓了頓。
“知道,也不知道。”
“你瘋了。”
“瘋?或許吧。”鳳瑤緩緩閉上眼,聲音輕柔如夜雨,“但這世上若沒人肯為她瘋一次……”
李辰安沉默。
許久。
他忽然笑了。
“她若真想要登位。”
“我會扶她。”
“但不是因為你。”
鳳瑤睜開眼,看向他。
李辰安一步步走向門口,衣袍飄蕩,如一道孤鷹走入夜風。
“我扶她,是因為她配。”
門,緩緩關上。
鳳鸾殿中,鳳瑤望着那扇門,良久未動。
她終于笑了,低聲自語: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