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雋華敷衍地應聲，不打算今天回寧城，去島上找蘇白芷。

　　不能調到深城醫院，能調到島上的軍區醫院也行。

　　女婿不是管幾座島嗎？給他安排到軍區醫院當普通醫生，不就是一句話的事。

　　…

　　蘇白芷並不知道，蘇雋華會登島找自己。

　　她跟阮清秋聊起兒童救助基金會，兩人乾脆列了一個單子，相當於做簡單的計劃書。

　　陸北宴回到家，看到蘇白芷正在院子裡掃瓜子皮，空氣中還能聞到火鍋底料的香味，廚房裡應該已經煮了鍋底。

　　「你一個人吃這麼多瓜子？」

　　陸北宴微擰眉，怕她吃多上火，擡腳走進屋裡找涼茶包。

　　蘇白芷：「不是一個人，我跟清秋一起吃的。」

　　她掃完地才進屋，看到陸北宴拿出的茶包，當做看不見，剛轉身就被陸北宴拉住了。

　　深城的涼茶出了名功效好，但苦得她聞到味道就反胃。

　　「喝半杯。」陸北宴無奈地笑道，他像多養了一個女兒。

　　蘇白芷捏著鼻子，喝完，立刻往嘴裡塞一顆糖。

　　四胞胎在家時她可不敢這樣，怕他們有樣學樣，以後拒絕吃藥。

　　「你爸一會兒就到。」

　　「蘇雋華？他來幹嘛？」蘇白芷狐疑地看向陸北宴，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想到什麼，就沒問了。

　　還能為什麼？來讓女婿幫忙調職。

　　「等下你別說話，我跟他聊。」蘇白芷眸光閃了一下。

　　像蘇雋華這樣的，不達目的不罷休，臉面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陸北宴沒說話，他正考慮要不要讓老丈人自己去醫院應聘。

　　提供一個應聘機會，說不定……

　　蘇白芷不知道他的想法，喝完涼茶走到廚房，多蒸了一些米飯。

　　蘇雋華故意選這個時候登島，目的很明顯，今晚隻能住這裡。

　　可能他想看看島上的環境，如果留深城不可能，留島上也可以。

　　正好島上缺兒科醫生。

　　蘇白芷不會讓他在島上工作，手握一點權利就敢胡搞的人，真在島上還不知道狐假虎威到什麼程度。

　　兩人沒等多久，蘇雋華來到家門口，看了一會兒，想打量這裡。

　　陸北宴：「爸，您先進來。」

　　「馬上，我還沒來過家屬院，這裡跟我想的不一樣。」蘇雋華把行李箱一放，在院子裡逛一圈。

　　他很滿意院子的布置，心想跟著女兒生活也不錯。

　　看女兒這樣，不像缺錢的，女婿工資也高，他要是以後跟女兒生活，退休後都不怕一個人住。

　　再加上父母在深城有房子，他在這裡工作，以後周末節假日回深城也有地方住。

　　如果女兒能拿捏女婿，說不定還能給他買房子。

　　「爸，先吃飯，您來這爺爺奶奶知道嗎？」蘇白芷看似無意地問，觀察他神情就知道答案了。

　　「阿芷，你這裡布局得不錯，比羅河村的家屬院好。」蘇雋華不接她的話，轉移話題。

　　父母要是知道，怎麼可能讓他找過來。

　　「北宴，你看能不能在醫院給我安排個工作，我要求不高，當個普通兒科醫生就行。」

　　陸北宴淡笑沒說話，剛答應媳婦的，他今晚隻能在嶽父面前當啞巴。

　　「爸，今晚吃火鍋，飯剛蒸上，咱們先吃菜。」蘇白芷給蘇雋華夾了肉，又夾丸子。

　　轉頭的時候，在蘇雋華看不到的地方，蘇白芷給陸北宴遞了一個眼神。

　　陸北宴拿出珍藏的酒，給嶽父倒酒。

　　蘇雋華酒量一般，把他灌醉，今晚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阿芷，我知道你不好意思開口，你看我這不就是自己說了嗎？」兩杯酒下肚，蘇雋華脖子紅紅，說話也沒顧忌了。

　　蘇白芷已讀不回，隻顧著吃菜，不接他話。

　　「北宴，你看她，小時候就是這個樣子，悶葫蘆一個，什麼事都憋心裡，所以我才更疼她姐姐。」蘇雋華打酒嗝後又繼續：

　　「我要是在島上工作，以後你被欺負，還有我撐著，

　　嗝…也不知道你這脾氣像誰，連你媽都不願意多搭理你。」

　　「啪嗒！」蘇白芷用力把筷子放下，目光陰翳地k看向他。

　　蘇雋華指著蘇白芷，笑道：「現在會摔筷子了？不是那個被人攛掇幾下，就吃芒果讓自己過敏的……」

　　「你好像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變的，不會是被人下降頭了吧？」

　　蘇白芷：「是啊，你的女兒蘇白芷早就不在了，坐在這裡的是孤魂野鬼。」

　　「不可能……」蘇雋華又喝了好幾杯酒，不斷搖頭。

　　他背脊卻發涼，前妻羅桂蘭說過同樣的話，當時他沒當一回事。

　　現在……他拿酒杯的手顫抖起來。

　　蘇雋華努力回想以前女兒的樣子，驚得瞳孔劇烈顫動。

　　陸北宴握住蘇白芷的手，心揪疼起來。

　　芒果過敏…

　　他之前讓人查過，所以那時的蘇白芷就不是「她」了？

　　蘇白芷：「你怕什麼？又不是你給我吃芒果的。」

　　她說得半真半假，就是在給蘇雋華埋一顆懷疑的種子。

　　這顆種子現在已經在他心底生根發芽了。

　　蘇雋華心虛，此刻才會是這副神情。

　　他間接就是羅桂蘭的幫兇，沒有他平常的默許，她不敢對「蘇白芷」下手。

　　之前蘇白芷隻是猜測，現在基本能肯定了。

　　「吃菜，不然涼了不好吃……」蘇雋華話音剛落，看著鍋裡不斷冒起來的白煙，嘴唇哆嗦，差點脫口而出：你到底是誰。

　　心虛的人對未知的事物先冒出來的是恐懼，蘇雋華就是這樣。

　　「我說了，是孤魂野鬼。」蘇白芷像能聽懂他的心裡話，直接回一句。

　　蘇雋華怔住，抓著酒杯的手微顫抖，他還努力控制著過快的心跳。

　　陸北宴給他倒酒，還是一句話沒說。

　　蘇白芷漫不經心地繼續：「您不覺得奇怪，我一個高中畢業的人，怎麼突然就會做手術了？」

　　「唯一的解釋就是，我不是以前的蘇白芷。」

　　蘇雋華感覺眼前的人影成了千百個蘇白芷，但沒一個是他熟悉的那個。

　　「不可能，這不可能……」他念叨幾句，直接趴桌上沒起來。

　　陸北宴確定他徹底醉了，不就是道：

　　「你不怕他明天想起來，到外面亂說？」

　　蘇白芷：「他會醒來就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