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激動什麼？沒說你是小豆包的爸。」二虎打趣一句，忙幫忙擺碗筷。

　　現在天氣冷，飯菜煮好得趕緊吃，不然就冷了。

　　羅桂玲嗔他們一眼：「呸，呸，啥話都往外說？不怕閃舌頭？」

　　轉向幾個孩子卻換成笑臉，

　　「你們別跟外人說，是不是姨外婆也不知道。」

　　四胞胎和甜甜點點頭，乖乖坐下吃晚飯。

　　蘇白芷和羅桂玲對看一眼，眼底都是詫異。

　　如果是真的的，那個李隊長以後就麻煩了。

　　二婆大女婿就是無賴，被他賴上難脫身，還上趕著認兒子。

　　二叔公早把小豆包當兒子養，知道有人想搶孩子那還得了？

　　…

　　第二天，

　　羅桂玲以為幾個孩子累兩天，應該不會起太早了，起來煮早飯時關門小心翼翼的，怕吵到他們睡覺。

　　羅大壯一早就出門了，也不知道去幹嘛。

　　「姨外婆早。」甜甜看到她，跟她打招呼。

　　四胞胎正在拉伸，看到她跟著打招呼。

　　院子大門還關著，天剛蒙蒙亮，偶爾傳來雞啼聲。

　　「你們剛起？怎麼起那麼早？」羅桂玲驚訝地看他們。

　　幾個孩子換了新的棉服，精神抖擻的，一點不像剛起來。

　　「姨外婆，我們起來練拳。」歡歡拿起水壺猛灌水。

　　羅桂玲笑著點點頭，腳步輕快地走進廚房。

　　大兒子在家時，早上也起來練軍體拳。

　　這兩天幾個孩子在家，家裡熱鬧不說，還讓她有盼頭。

　　她果然老了，想要帶孫子……

　　吃完早飯，

　　蘇白芷和羅桂玲準備東西，帶幾個孩子一起去後山。

　　二虎和三虎要幫著村裡開拖拉機，拉甘蔗去糖廠，沒跟著一起去。

　　但小豆包一直跟著他們，趕好幾次都不願意離開。

　　「我外婆不在家，昨晚去山裡了…」小豆包邊走邊說，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直跟著歡歡。

　　歡歡走快幾步，他也加快速度。

　　蘇白芷和甜甜走在最後面，就怕他們亂跑沒看住。

　　四胞胎她不怕，從小被她教育出門後緊跟大人，守規矩，不會四處亂竄。

　　但小豆包不一樣，一路上有不少村裡人看到他跟著他們，真出事說不清楚。

　　歡歡：「你外婆夜裡進山打獵？」

　　「不是，她去照顧我媽了，等小弟弟生下來我就能回家。」小豆包說到最後，明顯底氣不足，頭垂得很低。

　　村裡的孩子不願意跟他玩，他隻能找羅大伯親戚家的孩子。

　　隻有他們不會欺負他，還給他摔炮，還帶他做遊戲。

　　「昨天那個李隊長，攔住我說是我爸爸，我沒理他，他就給我塞了很多糖……大人真奇怪…」小豆包說完，踢著腳下的石子，撇撇嘴。

　　幾人走得不算快，但後山有路通向那片墓地，沒一會兒就到了。

　　到墓地，

　　幾個孩子沒有大聲說話，各自忙起來。

　　「媽媽，他們的碑上為什麼沒有名字？」笑笑清掃墓碑上的泥土，好奇道。

　　「看到碑上的數字了嗎？這些就是他們的名字。」蘇白芷指了一處解釋。

　　他們不是無名之輩，是有名有姓的，犧牲時身份特殊才不能寫上名字。

　　蘇白芷調好墨，準備描這些數字。

　　甜甜和樂樂都拿著毛筆，幫忙一起把看不清的數字描出來。

　　「這片是抗戰時犧牲的，這片是抗戰後……」羅桂玲坐在階梯上，給幾個孩子講故事。

　　村裡代代相傳下來的抗戰故事，村裡的孩子從小聽到大。

　　蘇白芷描到一半，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轉頭看過去。

　　幾個穿著軍裝的人，扶著一個老人上山。

　　老二滿頭銀髮，眼神淩厲，一身的戾氣，一看就不是簡單的人。

　　蘇白芷還看到一個熟人：「王軍長…」

　　「蘇同志？你們這是…」王軍長看一圈乾淨整潔的墓園，眼底的笑意藏不住：

　　「今天我們來晚了，活都讓孩子們幹完了。」

　　蘇白芷起身向他們點點頭。

　　「穆老，這是蘇白芷，是外科醫生，

　　蘇同志，這是穆老，剛從國外回來。」王軍長給兩人介紹。

　　蘇白芷：「穆老，您好。」

　　老人微點頭，就急著去找墓碑，腳步淩亂。

　　「…」老人喃喃地道，順著數字一路找。

　　幾個孩子跟王軍長打招呼，除了甜甜和樂樂在描數字，其他四個孩子把風箏拿出來，準備放風箏。

　　王軍長：「聽說你現在退出系統了，我還以為是假消息。

　　北宴一句話不多說，就這麼接受？不像他的作風。」

　　蘇白芷：「他確實做了不少事，退出利大於弊，我在深城，軍部需要的時候我會出手，還多一筆診費。」

　　她看著歡歡把風箏當起來，不斷調高度。

　　小豆包不斷拍手，滿眼崇拜，蹦蹦跳跳的。

　　一隻「雄鷹」正在墓園的高空展翅高飛，孩子們歡呼聲不斷。

　　王軍長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希望他們都能看到，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

　　「肯定會的。」蘇白芷笑著回道，這裡該時常有孩子的歡聲笑語，讓長眠於此的人能看得見，聽得到。

　　「我去那邊，咱們一會兒再聊。」王軍長擡腳走向老人的方向。

　　蘇白芷沒再看他們，而是加快速度描墓碑。

　　但他們說話的聲音還是傳來，

　　「為什麼連照片和名字都沒有？隻有這麼個無名碑，真的值得他用命去…」老人哽咽，摸著石碑，聲音都顫抖。

　　「穆老，他有自己的信仰，我們穿上這身軍裝就做好隨時為信仰而獻出生命。」王軍長背脊挺直，聲音鏗鏘。

　　「糊塗，留著青山在，一切才有可能……這麼守在這裡，讓活著的人怎麼接受？」老人垂著的手用力握緊，很不甘心。

　　這裡靠近鄰國，這片墓地看著還有些破敗，連數字都快看不清了。

　　「總有些事是必須有人去扛的，穆老，希望能尊重他的遺願。」王軍長懇切地道。

　　「歡歡哥哥，再放一個，這是蝴蝶的……哈哈…」

　　「這鷹看上去像真的，會不會……」

　　「砰……」

　　在山谷回蕩的聲音，伴隨著風箏墜下而收聲。

　　空中的白煙卻未散去，浮在半空。

　　驚奇的飛鳥四處亂竄，速騰著翅膀躲進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