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桂玲在門口坐著，轉頭看幾個孩子，各自玩著，一點沒受驚嚇。

　　她把竹籃放石凳上，準備摘菜等蘇白芷回來。

　　「阿玲，二婆家出事了…」趙翠梅推著自行車，剛從粉店回來，一路上就聽說了。

　　「阿蘭…沒了，說是肚子爆開，又生了一個兒子，

　　她婆家一個人沒來，二婆正坐在產房門口……」

　　羅桂玲心頭一跳，真出事了。

　　「這事村裡都傳開了，隔壁村的村幹部把何剛拉去醫院，剛才我在村口碰上。」趙翠梅說了兩句，看到二婆家人，遞給羅桂玲一個眼色，推著自行車先回去了。

　　二婆的三女兒羅曉婷急匆匆走過來，看到羅桂玲：

　　「羅嬸娘，大壯叔叔在家嗎？我爸讓我過來找他。」

　　「不在，今天村裡送甘蔗去糖廠，二虎他們也不在。」羅桂玲看她著急，又繼續：

　　「家裡有孩子在…我就不過去了。」

　　這事她一點不會沾手，免得以後說不清。

　　各家都得先顧著自家事，當初她父母突然去世，最先傳出閑話的就是二婆。

　　她生了三個兒子，早就成二婆的眼中釘了，平常客客氣氣的，是找不到她的錯處。

　　羅桂玲心裡明白，當初她給阿芷報名當小學老師，二婆私下說她胳膊肘往外拐，自家侄女不幫，幫外人。

　　當時羅曉婷剛中專畢業，分配到很遠的小學，想進村裡的小學，錯過報名了。

　　羅桂玲見她愣住沒走，自顧自地摘菜，沒搭理她。

　　羅曉婷轉身離開，嘴裡不知道念叨什麼，肯定沒好話。

　　她剛走，隔壁的白嫂子就開門走出來，看一眼羅曉婷的方向，才走過來：

　　「二婆家的事，你別沾手，不然何家找上門，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她拿了幾個南瓜餅過來，進院子分給幾個孩子後，才到門口跟羅桂玲一起摘菜：

　　「聽說何剛是故意的，早知道阿蘭的肚子可能會爆開…嘖，心真狠。」

　　羅桂玲眼皮一跳，驚訝地看向她：「這，可不能亂說。」

　　如果是故意的，以二婆的個性還得了，肯定把何剛捶死。

　　白嫂子：「何剛以前跟人學過醫的，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沒繼續學，

　　不過村裡知道的人不多，可能阿蘭都不知道。」

　　「我娘家哥哥，跟他是同一年的，知道一些內情。」

　　說完她沒再說，岔開話題聊其他。

　　直到蘇白芷回來，她才離開回家。

　　羅桂玲神情恍惚，看到蘇白芷回來就起身往院子裡走。

　　「快進來，把門關上。」

　　蘇白芷狐疑地往後看，沒看到什麼人。

　　她本想把小豆包帶回來的，但看到二婆緊抱著他，就自己先回來了。

　　剛才在村口，警車正往軍區醫院的方向去。

　　「小姨，二婆家的人都在醫院，沒人會過來。」

　　「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賴過來？何家人去醫院，肯定還要鬧一通。」羅桂玲拍拍心口，幸虧昨晚她沒心軟答應去接生，不然……

　　蘇白芷：「賴不了，手術前二婆簽字了，也得虧她簽字，不然參與搶救的醫生一個也少不了，被訛上都有可能。」

　　「隻是…何家那邊會推卸責任…扯不清楚了。」

　　羅桂玲擰緊眉，還是心慌慌的。

　　原來二婆不簽字，醫生才不敢做手術，要是早做手術，阿蘭是不是就不會死？

　　「羅曉蘭的情況特殊，破羊水時就來不及了，

　　之前去醫院可能還救得回來，肌瘤撐開血管，血止不住……」蘇白芷看出她的想法，又補充道。

　　她是醫生但也不是誰都能救回來。

　　蘇白芷走進屋裡，給陸北宴打一個電話，抓不到李隊長可能會再出事。

　　人沒有退路後，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比如二婆，她已經退無可退，不可能讓女兒就這麼白白死了。

　　醫院內，

　　何剛到醫院，裝出悲傷的樣子，但根本沒靠近羅曉蘭。

　　「啪，啪……」

　　二婆突然起身，用力甩了他兩巴掌。

　　「你好狠毒……」

　　「何剛，阿蘭死了，你滿意了嗎？」二婆聲嘶力竭，被旁邊的護士攔住才沒繼續衝上去。

　　何剛的娘看到，三兩步衝過來抓二婆頭髮。

　　兩人扭打在一起，邊打邊罵，什麼話都不忌諱了。

　　「腌臟貨養出來的女兒，給我家剛子帶綠帽子，還有臉活著，

　　這個野種就是證據，按以前該沉塘……」

　　「我呸，你生了那麼多兒子，各個都是何瘸子的？別人不知道，我可撞見過好幾次，在甘蔗地，那白花花的肉……」

　　「胡說，你潑髒水！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我是不是胡說，你問問村裡其他人，誰不知道？」

　　「……」

　　羅大壯趕到醫院時，兩人剛被分開，但罵的髒話很快就傳開了。

　　羅二叔癱坐在地上，抱著小豆包不動，彷彿一下老了十歲。

　　他最看重面子，現在全撕破了。

　　女兒偷人生下小豆包，現在被婆家算計死了，他成了全村的笑話。

　　「還愣著幹嘛？把人扶回村裡。」羅大壯看向旁邊的村幹部。

　　他現在不當支書，但村裡有拿主意的事總找他。

　　現在新的村支書甚至讓他重新扛大任。

　　不當村支書不知道擔子重，幹部輪值當村支書，都吃到苦頭了。

　　「我不回去，何家不給個說法，我不回…」二婆衝到何剛面前，抓住他的衣服不放，眼淚嘩嘩流下：

　　「你學過醫，知道她有肌瘤又懷孩子，之前還剖腹產還不讓她上醫院，

　　不想跟她過，你跟她離婚，我們接她回家，你還我女兒……「

　　何剛唇角扯笑：「你們知道她乾的事，還想我原諒她，像以前一樣過日子，

　　活該，你們都該死！」

　　他用力推了一把二婆，眼底滿是恨意。

　　二婆撞牆上，眼睛突然滲血，黑黢黢的，血不斷湧出來。

　　「快，快來看看。」羅河村的村幹部抓住一個醫生，大聲嚷嚷。

　　現場亂成一團，何家人趁亂想離開，被羅河村的幹部攔住。

　　「我看不見了，老頭子……抓住何剛，阿蘭死得冤啊……」

　　二婆哭瞎眼睛的消息很快傳回村裡，連帶著羅曉蘭生的兩個兒子都不是何家的。

　　羅桂玲聽到消息，什麼也沒說，覺得可憐又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