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誰傳出來，說小豆包的爸爸是巡邏隊的李隊長，

　　一時村裡都沸騰了，軍部也派人到村裡調查。

　　羅曉蘭死了，沒人知道小豆包爸爸的真假，二婆也不知道。

　　這事傳開，說是有村裡人在山上打獵，聽到小豆包叫李隊長「爸爸」。

　　具體誰傳，找不到源頭。

　　村裡各家的事非傳開，但該乾的活還是得幹。

　　最後一批甘蔗裝車，大家才能過個好年。

　　不然等年一過，又要春種，時間趕著忙不開。

　　接下來的兩天，

　　幾個孩子跟二虎他們一起在甘蔗地幹活，早上出去，天擦黑才回來。

　　蘇白芷趁這時，跟羅桂玲一起到山腳找草藥。

　　村裡的老醫生腿腳不方便了，也沒人採藥，除非家裡急用。

　　普通的下火草藥被村民拔得差不多了，但其他不認識的藥草都沒人摘。

　　「你外公留下一些藥草種子，我打算在田裡穿插種一些。」羅桂玲和蘇白芷在河邊洗藥草，想起來才說。

　　蘇白芷應聲，把煙草分類，到時方便帶回京市。

　　她找這些是給陸老爺子泡腳的，冬天老人關節疼，又不願意挪窩。

　　「表哥以後可能都在廣城，小姨，你們要不要跟過去？在那邊開粉店也可以。」

　　羅桂玲搖頭：「不去，我在村裡待習慣了，再說我們去了，大家都不方便，各有各的習慣我們就不去討人嫌了。

　　我跟你小姨父說好了，生孩子時出錢或出力，我們出錢讓兒媳婦找阿姨帶孩子，我就不過去了。」

　　她聞到城裡的汽油味就頭暈，還是在村裡好，守著老家讓孩子們隨時有個退路。

　　蘇白芷沒再多問，她猜小姨也不願意離開。

　　現在分產到戶，有土地牽絆，小姨父是不可能進城的。

　　「昨天是你進了手術室？」

　　一個突兀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隨後擡腳就往蘇白芷這邊踹。

　　蘇白芷迅速往旁邊閃身，然後迅速站起來，把人踹進小河裡。

　　「啪」地一聲，雪白的水花飛濺開，撲向旁邊的田埂。

　　這條河是單獨攔出來的，水是活的，平常村裡人在河裡洗衣服，洗被單，洗菜。

　　洗菜的區域比較靠前，在活水的最前面。

　　「啊……」羅曉婷大喊出聲，迅速爬上田埂，全身還是濕透了。

　　她剛從母親那知道，蘇白芷也進手術室救姐姐後，心裡就有了打算。

　　當初要不是蘇白芷佔了她報名當小學老師的名額，她也不至於去離家幾十公裡外當老師。

　　她的喊聲很快引來了村裡其他人，大家在這片地砍甘蔗，這時也快收工了。

　　「剛才腳滑。」蘇白芷慢條斯理地收拾藥草，神色冷淡地看向她。

　　二婆沒來找她麻煩，這個應該是二婆的女兒，也不知道是哪一個。

　　「曉婷，你剛才那一腳踹過來是什麼意思？

　　我家阿芷進去幫忙還有錯了？是你媽求她進去的，不信你去醫院好好問問？」羅桂玲氣得手握拳，牙齒打顫。

　　羅曉婷冷得說不出話，這個時候的河水最冷，她還穿著棉衣，現在全濕透了寒意直往骨頭縫裡鑽。

　　冷得瑟瑟發抖，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村裡人都是人精，一聽羅桂玲這麼說，誰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她羅曉婷想踹蘇老師進河裡，反自己掉進去。

　　「曉婷，你姐姐的事跟蘇老師沒關係，我侄女是那天的當班護士，知道經過，

　　蘇老師進去時，肚子已經撐開了，後面血流不止……」

　　「你這樣做，二婆知道嗎？」

　　「好人沒好報，什麼也不清楚就想冤枉人，蘇老師人好著咧……」

　　「……」

　　圍觀的村民你一句我一句，堵得羅曉婷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不止記恨蘇白芷，還記恨羅桂玲那天不去醫院幫忙。

　　他們是一個祠堂的，打斷骨頭連著筋。

　　「那天你們帶小豆包去山裡，他受傷了，這個你們賴不掉吧？」羅曉婷忍著冷意，努力剋制才沒顫抖，把一句話說全。

　　蘇白芷：「我們為什麼要賴？是他喊爸爸，被他爸打傷的。」

　　羅曉婷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她會直接說出來。

　　「你…你胡說……」下意識地反駁後，她看向周圍的人。

　　「蘇老師可沒胡說，村裡三癩子去打獵看到了，還被軍部調查組帶去做筆錄。」李嬸子走出來，也不怕得罪她。

　　羅曉婷看大家的眼神，倏地轉身往村裡跑。

　　同村人為什麼要幫蘇白芷？

　　為了討好大壯叔？

　　一定是這樣，誰都不願意幫他們家，就因為家裡隻有女兒沒兒子撐家。

　　蘇白芷看著她拔腿就跑，隻覺得莫名其妙。

　　跟大家寒暄幾句，蘇白芷和小姨才往村裡走。

　　羅桂玲簡單說了羅曉婷的情況：「你沒有占她的名額，是她畢業證有問題，」

　　蘇白芷狐疑，這個時候中專畢業到村裡當老師的很多。

　　「她畢業時的成績太差，很多學校不願意收，

　　當時校長說名額滿了，拒絕她報名。這事是你小姨父跟我聊起才說的，其他人並不知道。」羅桂玲眉頭微緊，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羅曉婷還一直記著。

　　心比天高，能力配不上自己的慾望，會一直在自己編織的安全圈裡打轉。

　　把錯全部歸結別人。

　　另外一邊，

　　羅大壯正給甘蔗裝車，今晚連夜拉到糖廠排隊。

　　幾個孩子和二虎先回家。

　　「歡歡…」

　　陸北宴喊了一聲，幾個孩子瘋跑到他面前。

　　「爸爸……」

　　甜甜眸底閃過一絲失望，她也好希望爸爸能來。

　　「甜甜，看後面。」笑笑轉頭喊了一聲。

　　她還來不及轉頭，就被抱住了。

　　熟悉的味道撲過來，讓她下意識就轉抱住他的脖子。

　　「爸爸！」甜甜聲音雀躍，唇角瘋狂揚起。

　　秦鳴擡手刮她的鼻尖：「嘴硬說不想爸爸。」

　　甜甜把臉埋在他的脖頸，小聲嘀咕著。

　　陸北宴往他們的後面看，沒看到蘇白芷有些失望。

　　他們不能在村裡停留太久，一會兒要去雷區那邊檢查。

　　「媽媽去採藥了，馬上回來。」笑笑拉著他往院子裡走。

　　陸北宴任由她拉著，被幾個孩子擁著進去。

　　二虎：「表姐夫。」

　　「嗯，長得結實很多。」陸北宴向他點點頭，又往他們回來的方向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