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閃婚成寵,溫總他口是心非

第470章 爺爺,救她

  

  手術室門外頂燈白得瘮人。

  賀祁站不住也坐不下,腳跟長釘似的杵在離門最近的地方,脖子都快仰斷了,眼睛死死盯著手術中那三個暗紅的字。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孩子會早產。

  不滿八個月,就羊水破了!

  漫長的等待最是折磨人,他喉嚨幹得發緊,咽口唾沫都剌得慌。

  裡面安安靜靜的,偶爾能聽見一聲極其輕微的嘀嗒,也不知道是哪個儀器在響,像根細針一下下紮著他的神經。

  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又沉又慢,帶著那種令人窒悶的迴響。

  好像這聲音的主人走一步,腳下的光就得碎一塊。

  一根拐杖先入了賀祁的視野邊緣,緊接著是便是賀老爺子的身影。

  「爺爺…」賀祁皺了皺眉頭,警惕起來。

  賀老爺子站定了,離那扇緊閉的門手術室的門不過三五步遠,他立在那就像個不苟言笑的雕像。

  兩個穿著黑得像墨汁的西裝的年輕助理一左一右杵在他兩側。

  老爺子沒看賀祁,甚至沒看那盞紅燈,眼皮都沒掀動一下,聲音不高,平平闆闆,卻像把鈍刀子刮著骨頭。

  「還有多久?」

  助理裡那個年紀稍長,戴金絲邊眼鏡的立刻微微躬身,聲音跟他老闆一樣無波:「應該快了,裡面的消息,情況尚可,一切準備就緒。」

  他特意頓了頓,補充道,「育嬰師和司機都在樓下待命,吩咐準備的最新的羊奶都溫好了。」

  「嗯。」

  老爺子從鼻腔裡哼出個單音,算是聽見了。

  他這才略側過一點臉,視線在賀祁身上一掃而過,那眼神比手術室的門還冷硬。

  助理接收到無形的信號,轉向賀祁,語氣公事公辦,連客氣都省了:「賀先生,這邊手續基本備齊了,孩子出生證明一出來,簽字確認後,我們會第一時間送去戶籍那邊,落戶到賀家大宅的名下,您可以讓夫人親自挑選家族名譜上的字來取名,旭字輩的備用名有三個,您過目定一個?」

  他從隨身公文包裡抽出一張薄薄的列印紙,微微往前遞,卻也沒真遞到賀祁手上。

  「什麼?」

  賀祁整個人瞬間惱火,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爺爺,然後一巴掌打掉了那張紙。

  「手續?旭字輩?」

  他牙關緊咬,聲音從齒縫裡擠出來,帶著火星子。

  「越昭在裡面還沒出來!你們現在就盤算著把她孩子搶走落戶?問過我這個當爹的了嗎?問過她這個當媽的了嗎?!」

  他手臂猛地揮動著,宣洩著他的憤怒。

  「怎麼可以說是搶走?」

  助理眉頭都沒皺一下,推了推鏡框,撿起那張落在地上的紙。

  「賀家血脈,認祖歸宗,天經地義,賀老爺是為長遠考慮。」

  「長遠?」賀祁嗤笑一聲,血絲爬上他的眼球,「長遠就是讓你們抱走我的親骨肉,讓越昭剛拼了命生下的孩子見不到親媽?這就是賀家所謂的長遠嗎?!」

  他話音剛落,拐杖頭篤地在地上杵了一下,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這聲音不大,卻像按下了一個開關。

  一時間,走廊裡的空氣驟然降至冰點。

  賀老爺子終於完全轉過身,那雙渾濁卻鋒利依舊的眼睛盯住了賀祁。

  「賀家的規矩,從來都是我。」

  他一字一頓,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砸在地上。

  「賀家現在還輪不到你一個毛頭小子討價還價。」他頓了頓,臉綳得死緊,「你父親當年若是…」

  「別提我爸!」

  賀祁猛地吼了出來,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裡炸開。

  「他選什麼路是他自己的事!我不是他!越昭也不是你們家隨便塞進來的什麼物件兒!這孩子是我們倆的命根子!」

  他胸膛劇烈起伏著,像頭負傷的野獸,眼神兇狠又絕望地回瞪著老爺子。

  「你們誰都別想把他從我們身邊分開!誰!都!別!想!」

  他如今這副模樣,一如當初閆明死的時候一樣狂暴,失態。

  向來彬彬有禮的他,每當遇到重要的人或者事,總是這般。

  「命根子?」

  老爺子喉嚨裡滾出一聲極其短促,極其冷酷的笑。

  「你想讓你的命根子跟你父親一樣,落個英年早逝的下場?還是想讓這孩子跟他媽一樣,無父無母無依靠的去爭搶一個所謂的娛樂產業?」

  「爺爺,你究竟瞧得起什麼?」賀祁被這句激得眼前發黑,「我從來不覺得顧家是什麼上不得檯面的產業,更不覺得我爸的選擇是錯誤的!」

  「先生!」

  助理猛地提高聲音截斷了賀祁的質問,語速飛快地轉向老爺子,掩飾性地壓低了點。

  「婦產科的陳主任剛才讓裡面助手傳了信出來,說是產婦狀況…似乎有點波動,正在密切觀察,讓家屬稍安勿躁。」

  這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在賀祁即將燃燒起來的理智上。

  波動?!

  什麼波動?

  他所有的血一瞬間衝上頭頂,又唰地褪得乾乾淨淨。

  他猛地扭頭撲向那扇緊閉的門,恨不得把眼睛貼在門縫上:「發生什麼了?越昭她怎麼樣了?裡面到底怎麼樣?!」

  沒人回答他,隻有那微弱的嘀嗒聲規律得令人心慌。

  另一邊,年紀稍輕,一直沉默的助理也迅速接上話,聲音平穩:「分娩一般都很久,老爺要不要先去休息室坐會兒?這邊有我們守著,有任何消息一定第一時間稟報。」

  賀老爺子原本因為那句頂撞而更加沉鬱的面色,在聽到波動和看見賀祁焦慮的時候,出現了極其細微的變化。

  那冷酷僵硬的表情裂開一絲縫隙,眼底深處似乎有什麼極其沉重複雜的東西一閃而過,快得抓不住。

  他沒理會助理的提議,也沒再看賀祁一眼,隻是重新沉默地將視線投向那盞象徵著未知與等待的紅燈。

  很久了,幾十年前,也發生過這樣的一幕畫面。

  空氣再一次凝滯了。

  不再是純粹的、劍拔弩張的對峙,而是焦灼。

  賀祁像一頭走投無路的困獸,焦躁地在門前那方寸之地來回踱步,腳步沉重拖沓。

  每一次轉身,眼睛都死死盯著那扇門,恨不得用目光把它燒穿,額頭和身上都著急了冒出了汗。

  老爺子搖了搖頭,沉默不語。

  時間在這種窒息般的煎熬裡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

  「燈,燈怎麼了!」

  賀祁突然發出一聲變了調的嘶吼,那聲音幾乎顫抖起來。

  「手術燈在閃,裡面怎麼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看向門頂那塊紅燈。

  果然,那三個暗紅色的手術中彷彿接觸不良的燈泡,正在極其不穩定地、令人心驚肉跳地明滅閃爍。

  頻率越來越快,幾秒鐘後…

  啪地一下。

  徹底滅掉了!

  無邊的死寂猛然降臨。

  短暫的幾秒鐘,漫長的像要把人的靈魂都凍結。

  賀祁臉上的血色剎那間褪得一乾二淨,膝蓋一軟差點栽倒,他死死摳住了門框才沒癱下去,指甲在光滑的金屬門框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昭昭…顧越昭!」他低吼著。

  一旁兩個助理的臉色也白了。

  突然,刺耳的蜂鳴警報聲毫無預兆地、尖銳到足以劃破耳膜地。

  「昭昭!」

  一聲撕心裂肺到完全變形的嘶吼從賀祁喉嚨裡迸發出來。

  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像一頭被徹底逼瘋的野獸,整個人帶著哭腔趴在門上。

  「越昭!聽見沒有!你怎麼樣了,醫生在那裡?」

  他什麼也顧不上了,眼淚落了下來,理智、對抗、尊嚴,在絕對的生命威脅面前,全數化為泡沫。

  年輕助理一個激靈,下意識去攙扶近乎瘋狂的賀祁:「賀先生,請您冷靜。」

  「滾開!」

  賀祁狂亂地揮開伸過來的手,力道大得差點把年輕助理摜到牆上。

  他全部的感官隻剩下那扇冰冷的門和門後恐怖的警報。

  裡面到底怎麼了?

  出血?

  缺氧?

  心臟停跳?

  他爸當年,當年是不是也是這樣,在那冰冷的手術室門外站著,焦灼的等待一個未知的消息。

  他不敢想,他不能失去顧越昭!

  這個念頭帶著滅頂的恐懼攫住了他,讓他渾身打顫。

  眼鏡助理面色鐵青,語氣急促地對著耳機話筒飛快說著什麼,聲音壓得極低,但賀祁依稀能捕捉到零星的詞。

  「陳主任,沒血就去取,快!」

  一片混亂中,一聲冰冷低沉的聲音出現。

  「夠了!」

  賀老爺子終於開口了。

  就兩個字,讓賀祁硬生生僵住。

  「爺爺,救她…救她…」賀祁眼眶紅紅的扭過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釘在老爺子臉上,像在確認什麼最後的希望。

  老爺子拄著拐杖的手,站得依舊筆直,但胸口微微的起伏暴露了此刻內心絕不如表面平靜。

  他看著賀祁,眼神複雜到了極點,這是多麼似曾相識的一幕?

  爺孫倆的目光在空中狠狠相撞,帶著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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