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暗指,王氏用幾句話就挑撥文媽媽和玉奴,手段太過下流。
王氏面色微寒:「我不過是說了幾句閑話,就惹得你這麼多話。」
王氏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六姑娘面前討不到好處,落在六姑娘身上的目光,愈發不喜:
「小六啊,有的時候,話多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是。」
六姑娘垂眸,恭敬地說了句:
「母親說的,我都記下了。」
王氏點點頭:「你能明白母親的一片心意就好。」她說,「之前母親病著,這府上的諸多事情就比較亂。如今母親的身體好了大半,有些規矩也該立起來了。」
六姑娘心裡一驚,直覺覺得王氏話中有話。
還不等六姑娘說哈,王氏就已經吩咐下去了:「你身邊有了管事媽媽,玉竹和玉奴兩個大丫頭,按照規矩,還要在添兩個丫頭伺候。小八的身邊,也該有個合適的管事媽媽,來規勸規勸她。免得日後,在鬧出來什麼笑話,平白丟了咱們謝氏的臉面。小五那裡,跟著她的夏果,也到了年歲,合該早早放出府去。」
「我讓青萍選了幾個人,去你們身邊伺候著。」
六姑娘眸色沉沉,應了一聲:「是。」
緊接著,王氏又接著往下說:「外院那邊,幾個伺候的婢女,也到了年歲,也該換換人了。」
六姑娘眉心狠狠一挑。
「晗哥兒常年在外,身邊隻得一個小廝伺候。小廝做些粗活尚可,但若是細緻的活計,總歸不如女子。」
「我替晗哥兒找了個丫頭。」
「恰好今日你也在,你也看看,這姑娘如何。」
說了一大圈兒,總算是繞回了正題上。
六姑娘清冷如水的眸子裡,掠過一絲涼意,「是。」
母親先是奪了她的掌家權,如今又把心思落在了晗哥兒的身上。
那下一步,是不是打算毀了晗哥兒?
六姑娘放在膝蓋上的手,慢慢蜷縮成拳。
努力剋制心中翻滾的怒氣,淡然地坐在角落裡,不緊不慢地喝茶。
沒過一會兒,青萍就帶著紅螺進了房間。
青萍朝著王氏福了福身子,「太太。」
身後跟著的紅螺,也趕緊給王氏福了福身子:「太太。」
王氏態度親和地點點頭,「讓六姑娘好好瞧瞧。」
紅螺轉身走到六姑娘面前,朝著六姑娘福了福身子:「六姑娘。」
六姑娘淡淡地嗯了一聲。
她的目光,隻是在紅螺的身上停了停,便移開了。
她的恩光太過平和,一時間讓人分不清,究竟是喜歡還是厭惡:
「小六,你覺得怎麼樣?」
王氏歪在椅子上,有氣無力地和六姑娘說哈:
「她家是府上的老人了,做事又勤快。雖然性格木訥了些,但這樣的性子,才能更適合照顧晗哥兒。」
王氏笑眯眯地看著她。
可她的神態和語氣分明在提醒謝六,這件事她不想接受,也必須要接受。
「母親覺得好,那便是好的,」謝六神色淡淡地點了點頭:「全憑母親做主。」
王氏非常滿意她說的話,「那從今日起,晗哥兒就回家住吧。一些沒必要的聚會,也不必去參加了。」
如此這般,就能省下許多的銀子。
「這怕是不行。」
六姑娘挑眉,
「晗哥兒大了,人情世故,故交往來,他也該懂一些。」
「必要的聚會,是不可能不去參加。」
「不過是些狐朋狗友,不參加就不參加吧,」王氏一意孤行,「咱們家晗哥兒最是乖巧懂事了,少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免得日後被人帶壞了,壞了咱們謝氏的名聲。」
六姑娘不高興了。
怎麼交朋友就成了壞事了?
「母親說的是。」
六姑娘重重點頭,
「等會兒我也要告訴五嬸嬸一聲。」
「日後,府上不再給五叔銀子。五叔若是想要出門跟朋友耍,要自己想辦法。」
這府上,日日花天酒地,與人出入花街柳巷,是謝五爺。
那位精通吃喝嫖賭的浪蕩公子。
「你!」
老太太還活著,她一個做嫂子的就想要管小叔子的事。傳出去,她還能見人了嗎!
「我是晗哥兒的嫡母,我能害他不成!」王氏冷著臉,怒氣沖沖地看著謝六。
六姑娘臉色依舊沒什麼變化:「母親自然不會害晗哥兒,父親也不會害晗哥兒。」
王氏氣的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她竟然敢拿爺壓她!
賤人!
都是賤人!
王氏有心在想說什麼,卻被六姑娘攔住了:「母親說的話,女兒都記住了。等晗哥兒歸家之後,定會好好轉述給他。」
王氏懵了。
轉述,轉述給他什麼?
方才說的話,露出那麼一點點,她的臉面就完了!
思及此,王氏忙岔開了話題:
「晗哥兒最近如何?」
「我病了這麼長時間,怎麼從來沒見過晗哥兒?」
坐在一旁的英姐兒,看似無意地說了句:「我前幾日還看見晗哥兒回來,面色紅潤,體態輕盈。不像是有什麼事情,絆住了腳。」
六姑娘的心一沉。
母親是在說晗哥兒不孝。
晗哥兒是讀書人,以後也要走官場。
若是傳出去,晗哥兒不孝順自己的父母,那他的名聲就徹底毀了!
六姑娘惱怒地瞪了一眼英姐兒,不緊不慢地說道:「晗哥兒來看過母親了,隻是那時母親還在昏睡,並不知曉。」
「是嗎?」
王氏轉頭,看了站在身側的青萍一眼。
看青萍點頭,她才不緊不慢地說了句:
「那晗哥兒來的,可真是不湊巧。」
「有什麼不湊巧?」
「一次兩次算是湊巧,那三次四次也算是湊巧嗎?」
芳姐兒很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人家怕是嫌棄您病了,怕過了病氣給人家呢。」
「說來說去,還不是嫌大伯娘晦氣嗎。」
聲音不大不小,卻讓人聽得清清楚楚。
王氏面色鐵青地看著謝六:「你也是這麼想的?」
六姑娘心中英姐兒不滿,面上不顯:「您是我們的嫡母,嫌棄您就等於在嫌棄我們自己。再者,謝氏的家規中,可有一條約束著謝氏的子孫。我們斷不會做出那樣,令人唾棄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