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芷往學校門口走，遠遠就看到站在校門口的兩人。

　　羅桂蘭和陳明月。

　　陳明月穿著碎花裙，綁著兩根麻花辮子，如果忽略她的拐棍，看著確實挺養眼的。

　　春天的尾巴，羅河村的天氣已經偏熱，但還沒到穿裙子的時候。

　　學校門口突然出現一個穿碎花裙的女人，大家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阿芷…」羅桂玲看到她，先向她招手喊了一聲。

　　陳明月眸底閃過一絲恨意。

　　隻簡單穿了白襯衫的蘇白芷，看著像個大學生，不再唯唯諾諾後，竟然有幾分氣質。

　　她忙甩開腦海裡的想法，努力揚起唇角，想扮演好姐姐。

　　「死丫頭，走那麼慢，還不快過來幫拿東西？」羅桂蘭低罵了一聲。

　　旁邊的保安大爺看她的眼神，多了幾分怪異。

　　蘇白芷走近剛好聽到，心裡冷笑，在學校門口停下，想讓她當苦力？

　　「阿芷，你看著過得不錯，這樣我就放心了，當初是姐姐太自私…」陳明月先委屈起來，低頭哽咽時，還不忘擡頭看她一眼。

　　蘇白芷冷眼看她表演，表情淡淡的，沒任何變化。

　　羅桂蘭卻先看不下去了：「死丫頭，明月知道錯了，你還不快接受她的道歉？

　　她現在夠慘的了。」

　　蘇白芷嘴角扯了一下，她慘她活該，還不是她自己作的。

　　羅桂蘭見蘇白芷不動，兩步上前，就想擰她的手臂。

　　蘇白芷及時躲開，讓她落空，差點摔倒。

　　「阿芷，你還怪我嗎？我…我撞死算了…」陳明月緊盯著她，作勢就要撞牆，剛往前兩步就被羅桂蘭攔住了。

　　蘇白芷雙手環臂說：「你們也別演戲了，

　　來這裡想幹嘛直說，看著晦氣。」

　　羅桂蘭：「……」

　　陳明月：「……」

　　她們都沒想到蘇白芷會這麼明目張膽撕破臉。

　　從火車站趕到羅河村，她們已經累得骨頭快散架了，

　　正好在小學停，她們就想著讓蘇白芷幫拎東西，解放雙手。

　　從羅河村走到隔壁村，還得十幾分鐘。

　　兩人都穿著皮鞋，現在早就灰撲撲的，還磨腳。

　　「阿芷，你陪我們去外婆家看看，正好快中午了，在那吃飯再回來。」羅桂蘭輕咳幾聲，遞了一個警告的眼神給陳明月。

　　大女兒想做什麼，她清楚得很，這些都是她以前玩剩的了。

　　不就是想讓學校裡的人以為，阿芷逼姐姐撞牆和不尊敬長輩嗎？

　　現在剛來就搞這些，太早了點。

　　「我沒空，你們自己去吧！」蘇白芷語氣平淡，看了眼低頭的陳明月。

　　她不主動害誰，但有人自己撞上來，就別怪她了。

　　陳明月拉了羅桂蘭一下，向她搖搖頭。

　　來日方長，她不急了。

　　現在緊要的是住進家屬院，有機會跟妹夫見一面。

　　羅桂蘭立刻會意：「阿芷，你現在不是住家屬院嗎？

　　你看能不能讓我們住進去……」

　　她眼底滿是期待，就希望二女兒能有點眼力勁，讓她們住到家屬院內。

　　「家屬院不允許外人入住，戒嚴，你們還是去外婆家住吧。」蘇白芷直接拒絕，理由隨口就找了。

　　上次有人摸到醫療救助站後，秦團長下了死命令，探親的家屬不允許留宿家屬院。

　　現在倒省了她編借口。

　　蘇白芷：「我還要工作，就不陪你們去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

　　等羅桂蘭和陳明月回過神，她已經消失在她們的視線中。

　　兩人又累又餓，這時隻能認命繼續提包裹往羅河村走。

　　陳明月撐著拐杖，拎不了東西，都是羅桂蘭拎的。

　　羅桂蘭已經很久不提那麼重的東西，現在累的肩膀酸疼，手都在發抖。

　　兩人沒走多遠，就碰到騎車回家的羅振軍。

　　「表哥！」陳明月先喊了一聲。

　　羅振軍本來沒認出她們，聽她這麼喊，才想起來。

　　看到她們從學校方向過來，眸光閃了一下。

　　他結婚的時候給姨媽打電話，對方寄了五塊錢到村裡，連句吉利話都不說。

　　羅振軍對這個姨媽的印象不算特別好。

　　「大虎？你怎麼一個人，媳婦呢？」羅桂蘭拉住自行車，把提包放上去。

　　羅振軍：「姨媽，你們怎麼來了？」

　　他沒回答她，而是轉移話題。

　　陳明月本來笑得燦爛，對上他平淡的態度，笑意落下幾分。

　　羅桂蘭：「我們回來看看你外婆，走，先去你家歇一會兒。」

　　她現在隻想坐著歇歇，不想動了。

　　剛才她心裡還埋怨大女兒，來鄉下帶那麼多衣服幹嘛，難不成還想在鄉下找對象嗎？

　　羅振軍推著自行車，腳步很快，他得趕回去吃午飯，一會兒跟會計去縣城的糖廠結賬。

　　羅桂蘭和陳明月正打主意，想借羅振軍的自行車回外婆家。

　　但她們剛到羅家，羅振軍走進廚房很快又出來，推著自行車離開，扔下一句話：

　　「我媽一會兒就回來。」

　　留羅桂蘭和陳明月兩人面面相覷。

　　羅振軍離開沒多久，羅桂玲就扛著鋤頭回來了。

　　看到院子裡坐的兩人，腳步頓了一下。

　　「姐，你怎麼現在回來了？」羅桂玲徑直走進堂屋，拿出搪瓷茶壺，給兩人泡兩杯熱茶。

　　羅桂蘭看她身上的粗布衣，嫌棄地說：

　　「你又不是沒錢，就不能穿得好點嗎？

　　穿這麼窮酸，就不怕羅大壯找其他人？」

　　陳明月不動聲色地觀察，心裡也有同樣的想法。

　　羅桂玲壓下心底的火氣，覺得蘇家能忍受羅桂蘭，挺不容易的：

　　「我是下地幹活，不是去街上賣唱，要穿多好？

　　還有，我的事你少管，先管好自己吧！」

　　她跟羅桂蘭聊不下去，乾脆到廚房炒菜。

　　今天羅大壯去公社開會，中午不回家吃。

　　本來她想著喝粥對付一下，現在來客人又得炒菜。

　　陳明月感覺到小姨並不喜歡自己，一直沒開口。

　　同時心底暗罵，蘇白芷肯定跟小姨詆毀自己了。

　　「你要是聽我的，也不至於在村裡過苦日子。」羅桂蘭嘀咕著。

　　她完全忘記，就是她搶妹妹的上學名額，羅桂玲才沒去城裡的，不然羅桂玲現在也是城裡的護士了。

　　羅桂玲把菜擺在石桌上，又端出一盆白粥：

　　「吃飽了趕緊走，我家不歡迎你。」

　　本想在孩子面前給她留臉面的，現在看來沒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