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奶奶，之前我看過你的相冊，有不少老照片，方便再給我看看嗎？」蘇白芷隨口道，

　　戰莉：「你要收集素材？」

　　「嗯，最近想畫老東西，腦海裡隻有輪廓。」蘇白芷順著她的話回道。

　　她其實想找周寧跟其他人的合照。

　　像他這個級別的軍官，要被算計肯定是身邊人。

　　戰莉眼底閃過一絲黯淡，想到小兒子失蹤現在還沒消息，她心裡就一陣揪疼。

　　「沒問題，等吃完飯我找出來。」她快速收斂心神道。

　　周成峰洗澡出來，聞到一股嗆鼻的味道，連打好幾個噴嚏。

　　戰莉從廚房伸頭出來：「老頭子，阿芷過來了，今晚咱們吃魚全席。」

　　蘇白芷眼底的笑意溢出，加快速度。

　　前後一個小時，所有菜上齊後，周成峰難得拿出珍藏的酒。

　　「我開車來的，不喝酒，您和戰奶奶小酌幾杯。」蘇白芷拿起酒瓶子，給二老倒酒。

　　她大概猜到戰奶奶為什麼不去兒子所在的城市養老。

　　周翼以後會長期在深城，戰奶奶跟兒媳婦水火不容，她乾脆來投靠孫子。

　　還有最重要一點，周爺爺為了安撫鄧部長，把黎城軍區全部移交，到深城也算讓大家安心。

　　「好，好，下次帶四胞胎過來，之前在京市隻見過幾回……」周成峰眉眼都染上笑意，人老了就喜歡小孩子。

　　家裡的其他孩子，跟他和老伴親近不起來，怕他們。

　　兩人盡量隱藏身上的戾氣，但還是嚇跑不少孩子。

　　連幹休所的小孩，看到他們都躲得遠遠的。

　　但四胞胎一點不怕，像從小跟著他們長大一樣。

　　蘇白芷點頭：「他們現在每周都會出島，我們在深城買的房子就在附近，以後大家可以常聚聚。」

　　戰莉眸光一動：「你爺爺奶奶在深城了？

　　之前聽清秋提過一嘴，要不是住這裡方便，我也想買套房住。」

　　蘇白芷簡單說了爺爺奶奶的情況，還留電話給戰莉。

　　戰莉跟她奶奶聊得來，還能一起去逛逛街。

　　一頓飯下來，周成峰沒說幾句，隻顧著吃魚。

　　蘇白芷和戰莉進屋看相冊後，他就進廚房洗碗。

　　坐船回島的路上，

　　蘇白芷拿著戰莉借給她的照片，看了好一會兒，總覺得站在周寧旁邊的人很熟悉，又想不起來。

　　下船後，

　　陸北宴把泡沫箱搬上車後，才啟動車子回家。

　　「今天賺了點錢，陸先生想要什麼生日禮物？」蘇白芷把照片遞給他看。

　　陸北宴唇角勾著：「媳婦買什麼我都喜歡，最好是…衣服。」

　　蘇白芷：「………」

　　夜色暗沉，天邊呈青白色，逐漸把屋頂吞沒。

　　「周寧旁邊站著王軍長，他沒問題，但另外一個…

　　是你們軍醫大的羅主任，按理他也不可能有問題。」陸北宴把照片遞還給她，才啟動車子。

　　蘇白芷點頭，年齡也對不上，這張照片不代表什麼。

　　戰奶奶準備過七十九歲生日，希望那時能給她一個驚喜。

　　「周寧的事我已經上報了，鄧部長很重視，讓我們謹慎些。」陸北宴眸底微暗。

　　鄧部長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不然怎麼一點不驚訝？

　　蘇白芷：「今天差點被蔣富強得逞了，想對我用毒？

　　他後面是麥瑟的人。」

　　陸北宴現在特別後悔對麥瑟用毒，不，應該是後悔沒直接毒死他。

　　蘇白芷看出他的想法：「空間裡的藥劑都不能取命，不然整個系統崩潰，後果不知道會怎樣。」

　　陸北宴瞳孔一縮，「哧」地急剎。

　　路旁的燈光落在他的側臉，晦暗不明，眼底翻湧的情緒隱在黑暗中。

　　蘇白芷：「手持尖刀屠惡龍，也要謹防長出鱗片成為惡龍。」

　　「也許，它在提醒我們，不能滑入深淵。」

　　陸北宴為自己剛才的想法，後背冒出冷汗。

　　如果他當時衝動真殺了麥瑟，影響就不隻是抗議，可能會再次帶來動蕩，還可能……

　　他重新啟動車子，目光變得更堅毅，不管任何時候，一定要走正道，允許有灰色地帶，但要保持灰色地帶區域不擴大。

　　蟬鳴不斷叫囂，在這寧靜的夜晚顯得異常突兀。

　　遠處傳來孩子們的笑聲，與海浪聲交疊。

　　一路上兩人都陷入各自的思緒中，沒說話。

　　家屬院常小娥家，

　　港口開放後，常小娥一大早就去趕集，看到蘇白芷也沒上前打招呼。

　　回到家就罵罵咧咧，打小女兒。

　　最後還是被丈夫何三華呵斥了，才不情不願地進廚房做白面饅頭。

　　何三華原是副營長，剛升上來，去掉「副」字。

　　他回到家就聽到二狗子說起去陸家討饅頭吃的事。

　　二狗子說大哥被四胞胎刺激了，現在半夜還在看書。

　　何三華聽完事情經過，暗暗心驚，沒想到這麼小的孩子，已經能靈活用典故了。

　　他走到孩子房間，打開門就看到大兒子正捧著書，像在背課文。

　　「大狗，休息一下。」何三華拉旁邊的椅子坐下。

　　以前他顧不上孩子的教育，把一切交給常小娥，現在才發現很不妥。

　　但這不能全怪常小娥，他自己也有很大問題。

　　所謂子不教父之過，他沒能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

　　怕常小娥被自己老娘影響，他特意打電話讓父親忽悠老娘回老家。

　　「爸，讀書真的沒用嗎？」大狗眼裡滿是茫然。

　　老師說把課文中覺得好的句子背下來，他看完覺得，每個句子詞語都很好。

　　想起在陸家的事情，他才深入思考，不是所有句子詞語都好，是他什麼都缺，渾渾噩噩就混到五年級。

　　「何成志，你已經有答案了。」何三華眯了眯眼睛，看到大兒子課本上寫的幾個字，眸底閃過一道精光。

　　他能在軍中立足，靠的是敏銳的判斷和不斷學習，超強的意志力。

　　大兒子好像正想突破一層認知屏障。

　　「讀書是有用的，至少我這裡會思考了。」何成志指著腦袋，尷尬地笑道。

　　在他心中，父親的形象一直是偉岸的，此刻他看到父親眼中的讚賞。

　　「以前你跟我談田忌賽馬，我心裡想著，傻子都會這麼組合比賽，

　　沒想到，有一天我會被自己的打臉，成自己口中的傻子。」何成志尷尬地撓頭，覺得很羞愧。

　　何三華拍拍他肩膀：「讀書明智，這個智就是思考，你要自己判斷一件事情能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