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9章 允許事情懸而未決
E國的動蕩,同樣影響香山澳。
很多富豪做好移民準備,他們不信內陸的制度,即使承諾保持現有制度不變,他們也不信。
香山澳股市大跌,剛冒頭的新富豪,很快就成了窮光蛋,站上樓頂。
社會頭條幾乎每天都被這些新富豪的新聞佔據。
段老爺子一直沒出門,這幾年隻約老朋友在家裡談事。
這次段銘野帶人前往E國,黎瑤處理公司送來的緊急文件。
段佑夜沒上學,在家陪老爺子。
他早就習慣每天看香山澳的報紙,有時給段老爺子讀報。
段佑夜:「爺爺,股市的暴跌,主要跟M國部分公司突然撤資有關吧?
但新聞報道,指向E國的動蕩。」
段老爺子點點頭:「這才是剛開始,第一波韭菜割完了,
為了割第二波韭菜,他們怎麼可能說實話?」
「我們不能提醒那些股民嗎?」段佑夜想不明白,明明隻是提點一句,就能讓那些人看清事實。
段老爺子擺手:「賭徒輸錢後,大部分人隻一心想把本錢贏回來,別人提醒他也聽不進去,
他們大多數人此刻就是不甘心。
這些人提醒也沒用,反而招恨,而小部分人不需要提醒,也會放下執念。」
段佑夜擰眉:「明明知道有坑,非要往裡跳,我不理解。」
段老爺子喝了幾口茶後,才慢悠悠地道:
「人與人的區別是認知不同,大部分人都賺不到認知之外的錢,
憑運氣賺來的錢,也會因自己的認知配不上重新流回市場。」
「以後你不能理解的事還有很多,你要學會把這些不理解擱置。不要急著要結果或答案,允許一些事處於懸而未決的狀態。」
段佑夜似懂非懂地點頭。
…
E國M市,
段銘野見到孟子昂時,差點沒認出來,
看到陸北宴從廢鐵堆裡走出來,一直懸著的心才落下。
「孟總,你被人打劫了?」段銘野調侃好友,上前扯了一下孟子昂的衣領,扣子「啪嗒」地掉地上,滾入下水道中。
孟子昂:「……」
陸北宴擡手拍在他的肩膀上:「你火眼金睛,一猜就中,
孟總鞋子都被搶走了,這雙鞋子還是我拿過來的。」
段銘野這才看到他穿著大兩個碼的皮鞋,唇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你們兩個夠了!我這副樣子是為了誰?」孟子昂怒瞪他們,直接靠在廢品坦克上,從兜裡拿出一支煙點燃。
他現在披著軍大衣,因太冷,抖得全身骨頭都累了。
助理去買加絨靴還沒回來,不然他才不穿硬邦邦的皮鞋。
「這麼多廢鐵,確定能運出E國?」段銘野爬上坦克,環顧四周。
陸北宴:「這得靠你給我們搞通行證,當然,出了E國我們有船接應。」
「一次性肯定拉不完,現在還有時間,一口吃不成一個胖子,慢慢來。」孟子昂補充道,從兜裡拿出一張紙,遞給段銘野。
這幾年他跑E國這條線,簽下不少藥品合作,不管E國以後如何,這些生意不會受影響。
除了這些,他還想把來往E國的海運搞起來。
段銘野隻掃一眼,就遞還給孟子昂,這些他來之前就看過了。
他信任孟子昂,朋友間更應該公私分明,才不會心生間隙。
能跟他大方談錢的朋友,才適合合作。
「你是不是還有其他打算?」段銘野眯了眯眼睛,不信陸北宴會被一個通行證難倒。
「當然,你什麼時候見我殺豬用牛刀了?」陸北宴指了一個方向,那邊停靠一艘超大的船。
不,準確的說應該是軍艦。
段銘野瞳孔微縮,這個也賣?
…
接下來的兩天,蘇白芷除了治療這十幾個專家,還跟他們一起分類文件。
她幾乎見不到陸北宴,也不知道他忙什麼。
再過三天就要登船了,但一點動靜都沒有。
蘇白芷從會議室出來,就坐在客廳和傅敬文一起喝咖啡。
現在局勢一天天變,他們住這裡太久,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昨晚有小偷跳進圍牆,看到值班的人有槍,就灰溜溜跑了。
「E國這麼強大的聯盟都能被瓦解……」傅敬文看了幾天報紙,才接受這個事實。
蘇白芷:「沒那麼快,現在隻是浮於表面。」
「瓦解不是單一因素,是多種因素結合的。」
「隻能說,我們華夏經歷的一切改革,都沒白費。」
傅敬文驚訝地看向她,最近幾年,他聽了不少謠言,說蘇白芷對那段特殊時期有不一樣的解釋,說她價值觀有問題。
蘇白芷淡笑:「摸索的路上,錯也有對的一面,不能一概而論。
什麼阻礙發展,我們就砍掉什麼,這樣的果決和號召力,是很多國家沒法做到的。」
「試錯成本是巨大的,收穫也是巨大的,現在看不出來,以後一旦出現類似想顛覆現有社會制度的苗頭,我們的管理層就立刻警惕起來。」
傅敬文見過太多同學和朋友因那場動蕩離開,他無法釋懷,也無法記恨。
這股憋屈,經歷過那個時期的人都有。
很長一段時間,大家說話都小心翼翼,根本不敢表達自己的想法。
蘇白芷看出他複雜的思緒,也不多說什麼。
她身在醫學圈,聽說有些有名的教授想把醫院私有化,理由咋聽冠冕堂皇,好像是對的。
但很快這樣的聲音就被壓下去。
真是平白無故消失的嗎?
我們犧牲多少才走到那樣的局面,有人想把民生產業私有化,不就是想顛覆制度嗎?
傅敬文:「你在香山澳說起那段特別的時期了?
醫院這幾年斷斷續續傳開,評選優秀職稱時,都會傳一段。」
蘇白芷:「我沒受影響,正常升遷,您還猜不到上面的態度?」
傅敬文怔了幾秒:「所以,他們默認了?」
蘇白芷搖頭:「他們允許這件事處於沒有定論的狀態,畢竟改革不是非黑即白能論定的,也是在給後來者留退路。」
外面來了幾輛車,停靠在門口後沒人下車,像隻是臨時停車。
「我們得立刻離開這裡。」羅二牛跑進來,神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