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從不屑於學習華夏文化的麥瑟，最近幾年瘋狂地看華夏的歷史書。

　　【最危險的地方有時正是最安全的。】

　　他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見到自己的仇人了。

　　這次他留了一個口，但決不讓蘇白芷離開。

　　「我們隻想請蘇白芷出來，其他人可以離開。」他的助理克斯正對著屋內喊，聲音像破音。

　　雪不斷飄落，風在耳邊呼嘯。

　　蘇白芷從窗外看到坐在輪椅的麥瑟，轉頭看一眼一定匆匆收拾東西，從地下通道離開的眾人。

　　如果不拖住麥瑟的人，誰也別想離開。

　　「嫂子，你別想出去，我們的狙擊手埋伏在附近，不可能讓他們進房間。」羅二牛焦急地道。

　　十幾個專家已經進入地道，但要走很長的路才能離開市中心。

　　他們現在需要時間……

　　蘇白芷：「現在開槍，確定不會引來E國的軍方？」

　　羅二牛：「……」

　　「放心，我能保護自己。」蘇白芷說完，把背包扔給他，打開門直接走出去院子。

　　她大概猜到麥瑟想做什麼，將死之人，想拉個墊背的。

　　同時還知道他們這些人的顧忌。

　　輪椅碾壓厚厚的冰雪，咔哧咔哧的脆響，壓出輪子的轍印。

　　幾輛車如築起的黑牆，擋住周圍。

　　輪椅上的男人，大腿上蓋著一層厚厚的毯子，目光銳利如鷹。

　　他看到蘇白芷走出來時，唇角扯了一下，很快又落下，漫不經心：

　　「你的同伴還是把你推出來了……」

　　「你們總有人要當英雄，好像這樣才能彰顯自己的高尚。」

　　蘇白芷沒動，走進這個房子前，她就觀察過制高點。

　　沒實戰經驗，但前世玩過不少槍戰遊戲，怎麼布局，她大概懂一些。

　　這個位置是陸北宴找的，肯定會預料到現在的狀況。

　　安排的狙擊手，是為了突發情況準備的。

　　他們這些人怕引來E國的軍方，但有時也會利用這點，借力打力。

　　「麥瑟先生學習華夏文化了？」蘇白芷戴上手套，又把羽絨服拉鏈拉到脖子處。

　　旁邊的保鏢圍著輪椅上的麥瑟，警惕四周，沒人衝過來。

　　「你們華夏有句話叫睚眥必報，蘇醫生應該能理解它的含義。」麥瑟說完，輪椅向前幾步。

　　雪花紛紛落下，在空中飛舞，張口就吐出白氣。

　　蘇白芷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我們華夏還有一句話：犯我者雖遠必誅。

　　要不要跟我打個賭？」

　　麥瑟眼神示意她繼續說，目光落在她身後的門，像在威脅她最好別耍詐。

　　「賭勇氣和運氣，你敢嗎？」蘇白芷拿出手槍，打開彈匣，往裡面塞2顆子彈。

　　麥瑟的保鏢齊齊擡手，槍口全部對準她。

　　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道老闆的目的。

　　麥瑟擡手，讓他們把槍放下，眯著眼睛看眼前的女人：

　　「我跟你賭，互相提問，不能說謊。」

　　蘇白芷：「當然可以，不過我隻回答是非題。」

　　她把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耳邊白小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第四次，是子彈】

　　「等等，我先來。」麥瑟突然開口，表情意味深長。

　　華夏人太奸詐，他們的賭局，說不定早就挖好坑給他跳。

　　剛才他在觀察，如果蘇白芷先開始，是不是就預估好第幾次有子彈。

　　蘇白芷拿著槍，頓了一會兒，才不情願地把槍扔過去。

　　「你身上是不是有秘密？」麥瑟拿到槍，就知道子彈大概卡在什麼位置。

　　「是。」

　　槍被扔過來，蘇白芷擡手接住，對著太陽穴：

　　「你是不是上過C國戰場？」

　　「是，」麥瑟深邃的藍眸深沉幾分，對外他從未親自到戰場指揮。

　　那段落荒而逃的經歷，他未曾回想過，現在再次想起來，隻覺得頭皮發麻。

　　那樣的氣勢，他從未見過，好像每個人都「視死如歸」。

　　「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會殺你？」麥瑟對著太陽穴開槍後，沒把槍扔出去。

　　他剛想到，這顆子彈有可能是為他準備的，

　　這個女人身上有秘密，而且是他根本猜不到的。

　　她隻回答是非題，讓他隻能問到自己猜測的答案。

　　「否。」蘇白芷看他顫抖的手，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戰後創傷綜合症】

　　他能對他自己開槍，槍口對準其他人時，他開不了槍。

　　每個人最後奔赴的，都是自己的因果。

　　一個將軍不敢開槍，這種心理折磨，即是因果。

　　他在恐懼，他的心魔在搖擺。

　　華夏講究「師出有名」就是不背負「因果」。

　　「蘇醫生，你覺得一個長期被病痛折磨的瘋子，會按規則玩遊戲嗎？」麥瑟把槍口對準蘇白芷，盡量控制著，不讓自己顫抖。

　　眼前的人是他的仇人，他開槍是合理的。

　　但生理顫抖是最不受控制的。

　　他想控制的，正不受控制地晃動。

　　「不會。」蘇白芷看到雪地上的影子，眸光一閃，她默默後退兩步。

　　「遊戲結束。」麥瑟把槍扔給旁邊的助理，目光冷森森，如黑洞一般瘮人。

　　蘇白芷直視他的眼神，那種靈魂已死，隻剩下皮囊的空洞，像吸鐵石，用力吸走周圍的能量續命。

　　「你們的人，一個也出不去。」

　　「那又如何？你在M市殺了華夏人，就能全身而退？」

　　「我…」

　　「你不能，E國現在不是你們M國人的。」蘇白芷直接打斷他，心裡默數倒計時十秒。

　　「十，」

　　「九，」

　　「八，」

　　「…」

　　「那又怎樣？我快死了，還在乎這些？」麥瑟聲音平和，藏在毯子下的手已經握緊。

　　他當然在乎，他的兒子必須繼承麥瑟家族，不然他拼回來的榮譽就沒人繼承了。

　　「五，」

　　「四，」

　　「當然在乎，作為父親，你會想傳承了。」蘇白芷話音剛落，倏地快速後退。

　　麥瑟看到地上的影子時，瞳孔劇烈收縮。

　　他想拉旁邊一個保鏢擋前面，但手剛伸出去，輪椅突然向後滑。

　　「小心！」

　　「砰……」

　　血跡很快被雪白覆蓋，硝煙懸浮在半空。

　　蘇白芷衝進房間後，就迅速被陸北宴拉著往地道。

　　槍聲在身後，硝煙覆蓋。

　　「我們立刻趕往港口。」兩人走進地道後，沒一會兒就從出口出來，他們剛出來就上了一輛黑色的車。

　　蘇白芷看向窗外，麥瑟的車子在馬路對面，看不清裡面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