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北宴本就等在待產室外，聽到聲音不管不顧地衝進去。

　　白色粉末混在煙霧中。

　　滅火器被打中爆炸，粉末爆開。

　　孩子的哭聲很微弱，待產室內除了床上的嬰兒，一個人也沒有。

　　陸北宴把臍帶都沒剪的孩子抱出來。

　　趕過來的護士和醫生一擁而上，陸北宴雙腿卻像灌鉛了一樣。

　　又像上次在邊境線的時候，蘇白芷憑空消失了。

　　陸北宴聽不到周圍的其他聲音，隻聽到自己心怦怦地。

　　剛才他應該跟進去的。

　　為什麼沒有要求單獨產房？

　　很多人衝進剛才的待產室，外面圍著的病人家屬也往這邊擠。

　　陸北宴感覺衣角被扯了一下，看到歐陽蘭，耳邊的聲音才慢慢匯入耳中。

　　「過來幫忙。」

　　歐陽蘭神色嚴肅，因焦急力氣很大，把他拉進旁邊的待產室。

　　陸北宴沒想到她會從另外一個待產室走出來。

　　他腳步淩亂，速度卻很快。

　　蘇白芷已經在生產了，肚子下蓋著醫療布。

　　陸北宴吊起的心才緩緩落下。

　　「從待產包拿出包被，我清理好一個你就包好放旁邊的台上。」歐陽蘭把手套塞給陸北宴，簡單吩咐一句就坐到助產位置。

　　「可以用力了，慢慢的…

　　好，已經出來了，保持體力……」歐陽蘭有條不紊地輔助，接住一個孩子後，迅速在操作台剪臍帶。

　　陸北宴拿著包被，看著台上小小一隻，愣在原地。

　　「抱被放在這，就這樣摺疊……」歐陽蘭簡單教了陸北宴方法就離開了，

　　陸北宴包好後，看著皺巴巴的嬰兒，眉心微擰。

　　他和媳婦長得那麼好看，怎麼生出來的孩子這麼醜？

　　但他沒空多想，

　　歐陽蘭抱第二個孩子過來，這次沒說什麼，做好該做的就讓陸北宴接手。

　　蘇白芷轉頭看到旁邊正手忙腳亂的陸北宴，嘴角扯了一下。

　　等第三個孩子出來後，三人都同時鬆一口氣。

　　歐陽蘭正準備等排血水和胎盤出來，突然瞪大眼睛驚呼：

　　「還有一個孩子！」

　　蘇白芷感覺到熟悉的子宮收縮再次襲來，她正想用力，突然頓住。

　　她意識晃入空間，

　　白小爺先聲奪人，雙爪抱頭：「那什麼，蘇小芷，生一個也是生，

　　四個剛剛好，你們一家打麻將就不怕三缺一了。」

　　「呵呵，那麼喜歡運動，就多跑幾公裡吧！」蘇白芷加了跑步機的裡程才閃出空間。

　　意識剛出來，又一次宮縮襲來。

　　歐陽蘭已經準備好了，重複剛才接生的步驟。

　　很快最後一個孩子滑出來。

　　蘇白芷因太疲憊直接睡過去。

　　把陸北宴嚇懵了，聲音嘶啞地喊了好幾聲。

　　歐陽蘭給她把脈後，才笑道：

　　「她睡過去了，一會兒醒來胃肯定很空，得準備好吃的東西。」

　　「之前我給她做最後一次B超時就覺得奇怪，總感覺三個孩子並排擋住什麼，現在知道了。

　　在肚子裡他們就這麼調皮。

　　兩兒兩女，湊成雙好字了。」

　　她是真羨慕，眼底柔光蕩漾著。

　　陸北宴點點頭，看著最後一個孩子，比其他三個瘦一些，粉粉嫩嫩的，還閉著眼睛，不斷舔被子。

　　四個孩子出來時哭了兩聲，然後就不斷蹭被子了。

　　這次他一步也不離開，剛才的恐懼感他再也不想有第二次。

　　孕後期蘇白芷幾乎都沒睡整覺，幾乎每兩個小時就被胎動吵醒。

　　這次好不容易「卸貨」能睡覺了，她什麼也不管，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

　　等她醒過來，病房裡有壓低的說話聲。

　　胃空空的，蘇白芷摸了下肚子，她才輕舒一口氣。

　　不是做夢，真生產結束了。

　　「阿芷，你再不醒，北宴回來又要去找歐陽醫生了。」

　　羅桂玲激動地擦了下眼角的淚水。

　　她心疼地輕撫著蘇白芷的額角：「孩子，辛苦了，別人都是一胎一個，你一胎四個，

　　現在整個醫院都轟動了，都在討論這四胞胎。」

　　蘇白芷嘴角扯了一下，沒感覺到嘴唇乾裂，眸光微閃。

　　「先喝點湯墊墊肚子，馬上吃飯。」羅桂玲忙搖起病床，讓蘇白芷坐起來。

　　四個孩子躺在旁邊床，蘇白芷轉頭就能看見。

　　裴阿姨笑得滿臉的皺紋堆疊，給他們餵奶粉。

　　奶瓶和奶粉等嬰兒用品是段家從香山澳寄過來的，在這邊得在進口商店才有賣，還特別貴。

　　「北宴去接你爺爺奶奶，他們聽說生產的驚險，連夜買了火車票趕過來。

　　一會兒醫生過來開奶，一下生四個，這奶粉估計得一直備著了，

　　奶瓶我們都不會用，還是北宴教的……」羅桂玲邊幫忙沖奶粉，邊跟她說著。

　　蘇白芷吃完半碗飯就停下來，目光落在最小的一個孩子身上。

　　剛生完孩子，她沒有那種濃烈的對孩子的愛意，隻覺得心裡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暖暖漲漲的。

　　「來，先抱這個最小的。」羅桂玲注意到她的目光，抱起已經吃飽正在打瞌睡的一個孩子，放到她懷裡。

　　蘇白芷接過來，低頭看著粉粉嫩嫩的嬰兒，喉嚨微緊。

　　陸北宴推開門，正好看到她低頭貼近孩子，心裡酸澀。

　　他以後得排在四個小不點後面了，媳婦醒來沒找他。

　　「歡樂，笑顏。」蘇白芷脫口而出，從大到小，

　　「歡歡，樂樂，笑笑，顏顏。」

　　「我取小名，大名讓陸爺爺取。」

　　陸北宴坐下點點頭，接過蘇白芷遞過來的孩子。

　　小的長得最像蘇白芷，也是四個孩子中最好看的。

　　二女兒笑笑有酒窩，笑起來甜甜的。

　　蘇爺爺和蘇奶奶隻顧著看孩子，讓他們夫妻倆商量孩子的名字，他們也不爭搶。

　　陸老爺子估計早就取好名字了。

　　昨晚他們接到陸北宴的電話，隨後就接到陸老爺子的電話，說等阿芷出月子後就趕過來。

　　陸老爺子人沒到，過來照顧孩子的阿姨準備到了。

　　是軍區醫院出來的老護士，有護理經驗。

　　等陸北宴跟蘇白芷說完話了，蘇奶奶才走到病床前握住蘇白芷的手：

　　「什麼都別想，好好養身體，困了就睡覺，

　　孩子有我們照顧。」

　　蘇爺爺：「沒錯，有我們在，你安心休息。」

　　蘇白芷眼眶微紅，心裡暖暖的，困意再次襲來，眼皮很重。

　　耳邊傳來的聲音壓低，逐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