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一次見董元九，都快一年了。

　　沒想到董元九竟然看起來有點老相了，明明比謝景臨還小一點兒，可瞅着也更滄桑一些。

　　看見姜靈的時候還是客氣的喊了嫂子。

　　說着又讓倆孩子喊嬸嬸，大的董玉連還記得姜靈，拉着妹妹喊了嬸嬸。

　　姜靈摸了一把糖塞給他倆，去院子裡玩吧。

　　她看向何春華，喊道，“何大娘。”

　　何春華有些别扭，嗯了一聲，看不出來什麼情緒，但好歹是沒惡言相向。

　　何春華四處張望，打量着院子，說，“這是謝副團長分配的院子？”

　　姜靈一愣搖頭，“不是，這我們自己買的。”

　　何春華吸了口氣，“那花了不少錢吧？”

　　姜靈說了個數，老太太直呼道，“這跟搶錢差不多了。”

　　“這沒辦法，天子腳下房子會貴，現在城裡回來很多知青，房子不夠住，估計以後還得更貴。”

　　她說完，何春華對董元九道，“元久，你也買房子。”

　　董元九面露尴尬，“我哪有那麼多錢買房子。”

　　要麼說他跟洪敏過不下去，剛結婚的時候洪敏也看着不錯，可每次回娘家回來就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每年他那前丈母娘都會來部隊大院說是看閨女，可實際上就是來撈好處的，每一回洪敏都是給準備錢準備東西。

　　給點東西也就算了，可洪敏把錢也給，所以結婚七八年他們手裡就沒攢下錢，一問就是家裡弟弟娶媳婦兒又是生孩子的要用錢，被娘家借走了，都是有借無還。

　　董元九一說，何春華似乎也想到這一茬，可她沒說等攢攢再買，反而道，“你跟小謝是兄弟，你沒錢找他借點兒。”

　　說着還沖謝景臨道，“是吧小謝？”

　　謝景臨沒吭聲，姜靈道，“大娘，先進屋吧，外頭冷了。”

　　進了陽曆十一月後天氣就一天天的變冷，外頭風一刮，冷飕飕的。

　　何春華也凍的一哆嗦，搓了搓胳膊跟着進屋去了。

　　後頭董元九尴尬道，“你們别介意，我娘就是對我有氣。”

　　謝景臨什麼都沒說，拍拍他的肩膀。

　　姜靈道，“先進屋吧。”

　　堂屋大炕上，曹桂蘭正哄着孩子玩，張大媽端了一盤子蘋果過來招呼何春華。

　　何春華瞅着張大媽問曹桂蘭，“大妹子，這是你們家保姆嗎？到了副團級别部隊給配保姆伺候孩子？”

　　一句話，讓屋裡的氣氛直接尴尬起來。

　　張大媽放下盤子，拉着臉往旁邊坐着逗孩子了。

　　何春華還驚奇道，“保姆還鬧脾氣啊。”

　　董元九忙道，“媽，你别胡說八道的。”

　　“我沒有……”

　　姜靈道，“張大媽不是保姆，她是我婆婆娘家的親戚，我婆婆一個人忙不過來，就讓她來幫忙帶孩子。”

　　何春華嗐了一聲，“那還是保姆啊。”

　　姜靈反駁，“這是您認為的，可我的定義是，保姆就是保姆，不是家人，可張大媽是我們家的親戚，算一家人。”

　　見何春華還要再說，姜靈直言道，“您若是還理解不了，我問您，您在幫忙帶孩子，您是保姆嗎？”

　　何春華不樂意了，“這話說的，我是孩子的奶奶，怎麼能算保姆。”

　　“那就是了，你是孩子的奶奶，剛好我倆孩子也得喊張大媽奶奶，不一回事兒嗎？”姜靈可沒管董元九是不是也在這兒尴尬。

　　何春華本來對姜靈就有怨氣，這會兒也忘了董元九的囑咐了，嘲諷道，“小姜啊，你不愧是大學生，這嘴巴就是能說會道的，難怪當初元久都被你說的給離婚了。”

　　這話說完，氣氛直接僵住了。

　　董元九道，“媽，你幹什麼。”

　　何春華火了，手拍着大腿喊道，“我幹什麼了？我不就說兩句話，我說兩句話還不行了，我說個保姆還不行了！”她自己氣的要命，拍的大腿啪啪響，“我是你媽，我說兩句話還得被個外人罵了！”

　　董玉連和董玉珍不安的站在那兒，被老太太的哭聲吓壞了，董玉連眼眶包着眼淚，董玉珍卻哇哇哭了起來。

　　曹桂蘭下炕，喊着張大媽抱着丸子和元宵進裡屋了。

　　董元九隻覺得眼前一黑，拽着媽就走，“走吧，我送您回去。”

　　“我不走。”

　　董元九咬牙，“這不是你家，也不是我家，你要鬧回去鬧去，你在這鬧做什麼。嫌我不夠丢臉嗎？”

　　姜靈和謝景臨也是無語了，走個洪敏來個何春華，董元九可真夠可憐的。

　　可何春華也是個犟種，就覺得自己受委屈了，直接撒潑，“别人家怎麼了，他們攪的你家都散了，還不讓我說了。”

　　“跟我走。”董元九直接扛起老太太就往外走。

　　謝景臨道，“讓孩子先在這兒，你待會兒再回來領。”

　　董元九現在隻想将人弄走，他今天就不該帶着他媽來，果然是怕他死的太慢了。

　　聲音漸漸沒了，董玉連眼淚無聲的掉，怎麼擦都擦不幹淨。

　　看着倆孩子，姜靈都覺得無奈，她将董玉珍抱起來，小聲的哄着，董玉連抽抽噎噎的哭，“嬸嬸，對不起。”

　　姜靈雖不是個心軟的人，可對上這麼懂事的孩子，也真做不到遷怒。

　　她搖頭，“大人的事不關你們小孩子的事兒，你們就好好吃好好玩。”

　　說這話，曹桂蘭拿着一些點心出來，拉着倆孩子吃點心，“别哭了，吃好吃的，吃完了去跟弟弟妹妹玩。”

　　董玉連明顯有些猶豫，董玉珍小，看見吃的就忘了為啥哭了。

　　董玉連勸着妹妹，“妹妹，吃一塊就好了。”

　　董玉珍不懂，吃一塊還是拿，董玉連不安，“奶奶知道會打的。”

　　姜靈皺眉，“你們在家吃多了，你奶奶會打你們？”

　　小家夥不吭聲了。

　　旁邊的謝景臨也是無語，“等元久來領孩子的時候我問問。”

　　倆孩子吃了點心，歪在炕上睡着了。

　　姜靈道，“看着孩子是不胖。”

　　如今董元九也是副營長級别了，工資也不低，就算養着倆孩子也不該過的苦哈哈的。

　　過了一個多小時，董元九回來了，姜靈道，“你别急着走，我做幾個菜，咱們喝一杯，一塊聊聊。”

　　董元九有些懵，“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