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芷從碗櫃拿出一個大的搪瓷盤，裝鹵好的肉和豬下水，準備上蘇晚帶回去。

　　「嫂子，一會兒你別做糖糍粑了，拿滷肉回去哄他們。」蘇白芷把東西裝好遞給蘇晚。

　　蘇晚忙推：「我哪能拿那麼多肉，你們留著吃……」

　　「我做了很多，本就預留給你們一份的，

　　禮尚往來，不能隻收你的東西不送，那我成什麼人了？」蘇白芷佯裝生氣，直接把東西塞給她。

　　蘇晚無奈地說：「那我就占回便宜，下次做醬豬蹄你們都來家裡吃飯。」

　　蘇白芷笑道：「行，到時我們去蹭飯。」

　　阮清秋在一旁切滷肉裝盤，一會兒她要送去戰奶奶家裡。

　　這樣豬肉和豬下水是兩人出肉票和錢一起買的，早就預先要送秦團長家和戰家。

　　蘇白芷也在切滷肉裝盤，下午去小姨家吃飯，順便帶過去。

　　今天元旦，羅河村殺了一頭豬，各家都能分些肉回去，沾點葷腥。

　　豬血，豬下水等各家都能分到一些，晚上能吃頓豐盛的殺豬飯。

　　二虎和三虎拿著小闆凳，在一旁看著大哥處理豬下水。

　　白薇和羅桂玲在灌豬血，兩人配合做，很快就把拿回來的豬血灌好了。

　　院子裡冷風四處竄，凍得手紅紅的。

　　「一會兒你跟振軍進屋裡看書，這些等你公公回來再處理。」羅桂玲把灌好的豬血放入大鍋中。

　　白薇用熱水洗手後，正想幫忙燒火。

　　「嫂子，我來燒火。」二虎不知什麼時候跑進廚房，拿起稻草劃火柴點火。

　　橘紅的火光在他眼底跳躍，火光映在他通紅的耳朵上。

　　羅桂玲催促：「快回房吧，別凍壞手了，你們都是拿筆杆子的，保護好手。」

　　白薇輕抿著唇，才轉身走出廚房。

　　羅振軍本想進廚房幫忙，也被羅桂玲趕出來。

　　最後廚房隻剩二虎，三虎和羅桂玲大眼瞪小眼。

　　羅桂玲：「二虎，昨晚跟你表姐說了嗎？她怎麼現在還不來？

　　一會兒該吃飯了。」

　　三虎拍胸脯搶答：「表姐應下了，我親耳聽到的。」

　　二虎：「……」

　　羅桂玲瞥了他們一眼，還是有些不放心，吩咐了幾句後，準備騎自行車去家屬院看看。

　　她還沒騎上自行車，就看到蘇白芷推門進來，門外還停了一輛二八大杠。

　　「阿芷，你騎車過來的？多冷啊！」羅桂玲忙把車子撐好，快步走出去。

　　「小姨，新年快樂！這車是借別人的，一會兒回去也方便。」蘇白芷穿得多，把自己圍得嚴實，騎著車還發汗，一點也不冷。

　　「讓你別帶這麼多東西，工資都霍霍完了，以後日子不過了？

　　陸同志知道你這麼大手大腳的花錢，他會不會對你有意見？」羅桂玲嗔罵著，一臉擔憂，拉著她走進廚房。

　　現在堂屋陰冷陰冷的，隻有廚房暖和。

　　蘇白芷看到二虎，三虎，從口袋掏出糖給兩人。

　　兩人拿到糖，立刻跑出去玩了。

　　「小姨，我又不是花他的錢，他能有什麼意見？」蘇白芷坐在小闆凳上，手伸向竈口取暖。

　　羅桂玲不贊同地說：「幹嘛不花他的錢？

　　別說傻話，該花的就得花，不然以後他給別人花了。

　　你的工資就攢起來，女人結婚後得有傍身的私房錢。」

　　蘇白芷接過她遞來的熱水，不斷點頭。

　　所以她到底該不該花？

　　羅桂玲看她這樣，就知道她沒聽進去，繼續念叨：

　　「你們還年輕，不急著要孩子，趁現在多多攢錢，以後用錢的地方多。」

　　蘇白芷單手撐著下巴，隨手把稻草放入竈口中。

　　小姨還在念叨著，她卻沒覺得煩。

　　有人念她，說明關心她，她樂意聽著。

　　「他對你好嗎？有沒有欺負你？」羅桂玲念了一會兒，話題一轉。

　　大兒子結婚的時候陸北宴沒空過來吃酒席，她怕兩人是不和睦才不來的。

　　現在村裡嫁出去的姑娘，要是娘家辦酒席女婿不來，大家私底下都猜是不是看不起媳婦娘家或夫妻不和。

　　她仔細看外甥女的神情，沒發現什麼不對勁。

　　「挺好的，他工資什麼的都上交，最近沒回來，應該又出任務了。」蘇白芷隨口回著，伸手把小姨鬢角的頭髮別到耳後。

　　小姨年輕時長得肯定漂亮，不然小姨父也不會追三年。

　　羅桂玲還是不放心：「你們家屬院沒有纏著他的姑娘吧？

　　我聽說陸同志挺受歡迎的，有不少人給他介紹對象。」

　　蘇白芷搖頭失笑，覺得小姨想得挺多的。

　　「小姨父以前應該有不少姑娘追吧？」蘇白芷反問，眼底閃過一抹狡黠。

　　羅桂玲嗔了她一眼：「我在說你的事，怎麼還扯上你小姨父了？」

　　蘇白芷眨了眨眼睛，滿眼期待聽八卦。

　　可惜小姨還沒說，小姨父就走進廚房：

　　「阿芷，怎麼帶那麼多東西來？以後不許帶，不然下次不敢讓你來了。」

　　羅桂玲附和著，又開始數落她。

　　蘇白芷忙投降，逃出去跟小孩混。

　　二虎和三虎正在堂屋盯著電視看，兩人坐得端正，看得目不轉睛。

　　小姨父家的黑白電視還是村裡的頭一份，電線拉得很長接收信號。

　　有時還要換方向，調整接收更清晰的信號。

　　電視裡播放廣告，京市的紅牆城樓上，掛了一幅偉人頭像。

　　三虎忍不住問：「表姐，你去過京市嗎？」

　　蘇白芷本想點頭，想到原主沒去過，隨後搖頭：「有機會，我帶你們去京市，跟蘇安一起，我們去看這座城樓。」

　　三虎眼睛亮了幾分：「真的嗎？」

　　二虎擡手拍他腦袋：「表姐什麼時候說過大話？」

　　三虎摸了摸頭，咧嘴笑，又盯著電視看。

　　蘇白芷在二虎旁邊坐下，對電視感興趣，拿起桌上的報紙看。

　　最近太忙，她已經很久沒看報紙了。

　　蘇白芷看日期，是10月份的報紙。

　　一個醒目的標題吸引她的注意。

　　數字幫已經被粉碎了。

　　她以為自己看錯，又重複看了一遍。

　　所以過完年真的會有新局面，另外一個偉人很快就接手經濟發展大權。

　　高考隨之恢復。

　　蘇白芷繼續往下看，局勢正往好的方向發展。

　　「阿芷，你看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