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大壯和羅振軍進省城醫院，兩人都是一臉懵。

　　正排隊，蘇白芷就過來讓他們離開。

　　「阿芷，怎麼回事？我媽呢？」羅振軍沒看到羅桂玲，急切地問。

　　羅大壯左右看沒看到羅桂玲，眉心直跳。

　　「小姨已經進去做檢查了，你們跟我過來。」蘇白芷帶著他們走往專科門診走。

　　青省省城醫院的婦科在外省都是很出名的。

　　剛才她跟師父了解到，這邊的婦科手術醫生幾乎都是從京市醫科大學畢業的。

　　其中他的老同學歐陽蘭是這方面的專家。

　　做過的手術多，手術經驗自然就累積下來了。

　　傅敬文聽她們說明情況，立刻就想到了歐陽蘭。

　　「小姨父，表哥，你們在這等著，我進去陪小姨。」蘇白芷帶他們來到檢查室門口，敲門後就開門進去。

　　羅大壯和羅振軍兩人對看一眼，都不明所以。

　　還能直接就做檢查？

　　蘇白芷走進B超室，歐陽蘭已經把儀器放在小姨的腹部。

　　羅桂玲看到她，暗暗鬆一口氣。

　　幸虧外甥女在……

　　歐陽蘭淡笑道：「問題不大，子宮肌瘤好解決，切除就沒問題了，

　　您別緊張，看把蘇同學嚇得，臉色都白了。」

　　她不斷把影像傳到印表機器。

　　「我就說小問題，才不想麻煩孩子。」羅桂玲語帶輕鬆，其實心裡一直忐忑不安。

　　她覺得不是小問題，所以才一直拖著不想檢查。

　　大兒子剛上大學，兩個小兒子又同時上初中，她要是生病，家裡怎麼支撐得起？

　　年紀大了毛病多，她怕上醫院。

　　她雖會把脈，但醫者不自醫。

　　蘇白芷拍拍她的手背，看影像她就看出不對勁了。

　　不僅僅是子宮肌瘤那麼簡單。

　　歐陽蘭也看出來了，不動聲色地列印報告。

　　「您先到診室等，我一會兒就來。」歐陽蘭語氣溫和地道。

　　蘇白芷拿紙給小姨擦腹部，送她出門後又返回看影像。

　　她眉心緊擰著，那層陰影必須切出來做病理檢測。

　　歐陽蘭指向一處：「你看出來了？」

　　她不敢小瞧老傅的徒弟，剛才做B超時，蘇白芷指了一個位置，讓她探查。

　　歐陽心裡感嘆，老傅的徒弟不像個新生，倒像經驗老道的醫生。

　　她看過上千的影像報告，做過幾百台類似手術，才有這樣的經驗。

　　「歐陽醫生，您建議切除子宮是嗎？」蘇白芷神色凝重地反問。

　　現在子宮內膜手術並不成熟，在不確定是不是惡性腫瘤的情況，切除子宮是最好的方案。

　　歐陽蘭點點頭：「這個需要你們家屬跟病人好好溝通，我的建議是切除，沒必要留病竈。

　　且這個位置，病理檢測即使是良性，以後發展成惡性的概率太大。」

　　蘇白芷回到診室，還在想歐陽蘭的話。

　　歐陽蘭簡單跟羅桂玲說明情況，並承諾隨時可以安排手術。

　　羅桂玲看不懂影像，但也知道自己不僅僅是子宮肌瘤那麼簡單。

　　她有種塵埃落定的輕鬆感。

　　羅大壯和羅振軍擰緊眉心，聽到手術心裡就發怵。

　　不是大病怎麼要動手術。

　　蘇白芷帶他們來到醫院外面的小花園，如實說了歐陽蘭的建議。

　　如果不是認識，可能歐陽蘭也不會這麼明說最優解決方案，怕家屬鬧起來。

　　切除子宮肌瘤，再把內膜的瘤子切了，她就算完成手術了。

　　但以後的複發概率有多大，歐陽蘭怎麼苦口婆心地勸，不懂醫的患者家屬是不會聽的。

　　羅大壯聽完沉默了，眼眶紅紅的，黝黑的膚色又陰沉幾分。

　　羅振軍也沉默不語。

　　羅桂玲：「手術費要多少錢？」

　　「加上後期治療，要五千。」蘇白芷沒隱瞞，看小姨的神情就知道她擔心什麼，繼續：

　　「小姨，手術費你別擔心，我這有錢先用著，等以後表哥工作了再還。」

　　羅振軍感激地看著她，用力點點頭：

　　「媽，我工作後還給表妹，你安心做手術，健康重要，錢沒了還能再掙。」

　　羅大壯拍拍羅桂玲的肩膀：「聽孩子們的，

　　阿芷，這錢我們儘快還你。」

　　他從沒這麼窘迫，心裡長嘆一口氣，還是得多讀書，不然像他這樣沒出息，媳婦生病都拿不出錢。

　　來的時候他跟村裡人東拼西湊，才借了幾百塊。

　　蘇白芷：「小姨父，你再這麼客氣我生氣了，手術治療費我和表哥一人出一半，小姨把我當女兒，我也把她當母親。」

　　羅桂玲眼眶蓄滿眼淚，心裡暖暖的，人生病就是容易脆弱，聽不得這些。

　　羅大壯張口想說什麼，看著蘇白芷嚴肅的神情，到嘴的話咽回去，欣慰地點點頭。

　　想著以後外甥女需要幫忙，他們多幫些，他們還能幹活，不拖累孩子們就好。

　　…

　　辦理完住院手續又完善各種術前檢查，蘇白芷把羅振軍趕回學校，自己請假在醫院照顧。

　　軍校請假不容易，羅振軍確實沒辦法留下來。

　　陸北宴送飯菜到醫院，跟羅大壯到招待所取行李，把他帶到小院住。

　　「小姨，你安心住下，手術安排在明天早上，我會跟進手術室，你放心。」蘇白芷仔細看完歐陽蘭寫的病歷。

　　羅桂玲點頭，懸著的心徹底落下了。

　　她就怕拖累家裡，一直都忍著。

　　蘇白芷神色嚴肅：「小姨，身體不舒服要及時檢查治療，不然拖著拖著就成大病了，

　　你也別怕給家人添麻煩，家人不就是用來麻煩的？」

　　她今天看影像時，心裡就不得勁，小姨這病大半是拖出來的。

　　這平常得有多疼，就這麼硬扛過來。

　　羅桂玲嘆了一口氣，去年大兒子結婚花了一大筆錢，

　　現在軍校有補貼，但兩個小的也需要用錢，每周生活費，每個學期學費。

　　家裡條件雖好，也經不起這麼用。

　　父母存在她這裡的錢，她一分都不會動。

　　羅桂玲笑著說：「知道了，以後我身體不舒服就給你打電話，

　　我外甥女以後就是醫生了，回去我跟村裡人好好顯擺顯擺。」

　　蘇白芷給她倒了杯熱水，輕舒一口氣。

　　小姨就是太替別人著想，說好聽些是懂事，說難聽點就是時刻委屈自己成全別人。

　　但這樣委屈自己，最容易被人利用。

　　比如原主的親媽羅桂蘭就是拿捏了這點，才取代小姨去上學的。

　　最後連名字都讓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