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快兩個月了，你們一直在家裡沒出門，

　　你們不知道外面傳的謠言得有多難聽，為這些謠言，戰奶奶跟家屬院好幾個嬸子吵架……」

　　蘇晚不吐不快，一口氣把話說完。

　　今天要不是在食堂遇到蘇白芷，說起舊報紙，她還不敢上門，就怕外面的傳言是真的。

　　她和戰奶奶都想，兩人同時被辭退，可能不想見她們。

　　具體傳什麼謠言，她也不說，免得兩人聽了心情不好，沒這個必要。

　　蘇白芷和阮清秋對看一眼，眼底瞭然，繼續喝茶。

　　蘇晚看上去比她們還氣。

　　【廣播一個最新消息……】

　　家屬院的廣播突然響起，所有人都側耳聽著。

　　恢復高考！

　　阮清秋手握緊，心情激動，後背也繃緊。

　　蘇晚：「……」

　　終於宣布恢復高考了。

　　考試時間是一個月後。

　　剛上工回到家，在家裡倒水喝的羅振軍，聽到廣播的消息，直接衝出院子。

　　知青點的知青，本來正耷拉著腦袋昏昏欲睡，聽到「高考」兩個字，瞬間彈跳起來。

　　所有人都跑到村道，清楚地聽清恢復高考，報名及考試時間。

　　他們小跑向村裡的辦公室，立刻報名。

　　太突然了，離考試時間隻有一個月。

　　一時間，街上賣舊書的地方湧進很多人。

　　大家都爭先買舊課本，舊習題冊。

　　傍晚，

　　夕陽爬上屋頂，煙筒冒出的濃煙，被風撕扯成條縷，四散如薄紗鋪開。

　　蘇白芷拿著習題集走進羅家院子時，看到小姨父和表哥羅振軍在聊天。

　　「阿芷，我正想著打電話到家屬院，還沒出門你就來了，來得正好。」羅桂玲從堂屋走出來，笑得眼尾的皺紋堆疊，眼眸彎彎。

　　二虎和三虎初中住校後，家裡冷清很多。

　　他們都知道蘇白芷忙，要學習又要去醫院，平常也不好叫她來家裡。

　　羅大壯拿出茶杯，用開水燙過後，才給她倒一杯涼茶。

　　今天是個好日子，日子看到盼頭了。

　　大兒子一直在複習，就等著恢復高考。

　　以為還要再等兩年，沒想到突然就恢復高考。

　　知青點的知青下午請假去縣城，他全都批假期了。

　　隻要考上大學，那些知青就能離開羅河村回城。

　　羅大壯盡量給他們方便。

　　關乎到各自的前程，他不會在這個節骨眼為難他們。

　　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

　　「阿芷，你複習得怎麼樣？」羅振軍目光落在她送來的習題。

　　蘇白芷把習題推給他：「複習得差不多了，應該能考上。」

　　羅振軍拿到習題就翻開，迫不及待地想多學一些。

　　看了一會兒，他發現很多題都做過了。

　　他狐疑地看向蘇白芷，眼神詢問著。

　　蘇白芷：「做過的題你都會了，考軍校應該沒問題。」

　　她今天送習題過來，就是給表哥送定心丸的。

　　阮清秋和他一樣，現在已經緊張過頭了。

　　熬夜寫習題，做過的題還做不知道多少遍。

　　複習到一定程度，就該查漏補缺，再做新題隻會增添焦慮。

　　羅大壯：「明天開始你不用上工，把不會的題再過一遍，好好放鬆一下。」

　　他隻讀了中專，心裡當然希望家裡能出一個大學生。

　　不管放在哪個時候，家裡能出個大學生，都是祖墳冒青煙了。

　　羅振軍應聲，努力平復激動的心情。

　　上次把那個羅森仁抓住後，他才不做噩夢。

　　後來陸北宴又給他帶來消息，羅森仁被判死刑，

　　同時也有宋明的消息，正等機會把人抓回國。

　　「之前抓的特務，都被處決了。」羅大壯轉移話題。

　　最近幾個月，他忙得團團轉。

　　民兵增加，巡邏的小分隊也多了很多。

　　村裡總算安寧下來，不怕有特務突襲了。

　　幾人坐了一會兒，

　　羅大壯和羅振軍忙著殺雞，煮飯。

　　羅桂玲和蘇白芷到繼續。

　　「你有沒有跟北宴說要參加高考？」羅桂玲緊張地看著蘇白芷。

　　考上後就得離開這裡，去外面上學。

　　如果考上省城的學校還好，離得近一些。

　　考到京市，那一年也見不了幾次面，陸家那邊肯定會有意見。

　　蘇白芷：「早就說過了，你就放心吧！

　　再說，我就算不去上大學，他也沒空回來。」

　　羅桂玲眉心擰緊，早知道那麼快恢復高考，就不讓外甥女領證結婚太快。

　　不是對陸北宴不滿意，隻是兩人異地分居總是不好。

　　現在幾個月不回來一次，羅桂玲覺得委屈阿芷了。

　　哪有結婚的人，幾個月見不著面的？

　　蘇白芷看出她的想法，但並不多說什麼。

　　當初結婚證是陸老爺子辦下來的，剛知道時她心裡確實有怨氣。

　　但陸北宴與她之間的相處有分寸，這種怨氣早就消散。

　　她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的用心。

　　不管以後如何，至少目前的狀態是她喜歡的。

　　正往回趕的陸北宴突然打了個噴嚏。

　　秦團長開著車，油門踩到底，車子左右搖晃。

　　「已經很久沒出任務那麼長時間了，可能小寶都認不出我了。」秦團長瞥了閉目養神的陸北宴一眼。

　　飛機剛落地，他們就開車從省城往回趕。

　　兩人都不願意在省城住一晚，連夜開幾個小時車回家屬院。

　　陸北宴睜開眼睛，嘴角扯了一下：

　　「你想嫂子就直說，我不笑話你。」

　　秦團長舌尖抵了抵後槽牙：「你小子就不想媳婦？」

　　陸北宴沒說話，他當然想，在外面的每一天，他都要看照片很多次。

　　高考恢復，她要上大學了。

　　大學裡肯定有很多志同道合的年輕人，危機感在他心裡蔓延。

　　他們相處的時間太少。

　　秦團長：「上次晉陞要你去軍區學院學習一年，你怎麼想的？」

　　他眉峰挑了一下，陸北風鍛鍊出來了，閃影戰隊隨便一個戰士，都能獨當一面，陸北宴再把學習推掉，陳軍長不會答應。

　　「等高考過後再去。」陸北宴眼底閃過一抹精光。

　　他差點把這事忘記了。

　　蘇白芷要考的軍區醫學院，就在省軍事學院旁邊。

　　到時兩人可以一起上學。

　　「秦團長，我們隊長是想跟嫂子一起去上大學。」陳永勝突然從後座伸出頭。

　　陸北宴隨手就把他的頭壓回去。

　　秦團長唇角緩緩勾起，還真有這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