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麗眸光閃了一下，心裡感嘆，兒子大了不由娘，還是放手讓他們多撞幾次南牆吧，

　　不然她嘮叨多了，平白惹人嫌。

　　像二兒媳婦現在，看到她就像老鼠看到貓，那窩囊樣子她看到心裡就來氣。

　　羅大壯知道母親不會說什麼胡話了，就不再倒酒。

　　等他抓花生米時，王秀麗直接把碗拿開：

　　「讓你媳婦剝給你，這些是我的。」

　　羅大壯嘴角抽了抽，行吧……

　　羅桂玲唇角勾著，自己剝了一小碗花生了。

　　她婆婆是個自私的，但隻是不伺候人，不算真自私。

　　以前念叨得多，說話不好聽，但不會兩面派，還算好相處的。

　　王秀麗不知道羅桂玲給她發了一張好人卡，即使知道她也不會在意。

　　活到這個年紀，她早就看透了，活的就是自己的心態，與別人無關。

　　…

　　轉眼到周末，

　　王燕妮帶著一個宿舍的人回家。

　　她的丈夫陳有糧也跟著一起，這次他回去是為了家裡收割稻穀，大家坐同一輛公交車，卻不是在同一個地方下車。

　　從省城坐車到鎮上，再從鎮上坐車到村裡，快4個小時。

　　蘇白芷她們幾個就當來郊遊了，公交車路過的地方全是山，公路的旁邊就是懸崖。

　　「燕妮，你不會帶我們去賣吧？」林朝霞不敢看窗外。

　　隻覺得霧氣壓在山林中，陰沉幽暗，彷彿隨時張開血盆大口，把所有人都吞了。

　　王燕妮瞥了她一眼：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我們村…紅著呢！」

　　她說的紅是擁護偉人的意思。

　　公交車來到村口停下，最先看到就是紅旗。

　　飛揚地展開，被吹啪啪響。

　　牆上全部都刷著偉人語錄，在打鬧的孩子幾乎統一穿著軍綠色迷彩服。

　　「全民皆兵」？

　　蘇白芷腦海裡蹦出一句，嘴角抽了一下。

　　林朝霞看了，隻覺得像進了營地。

　　老少都穿著綠色衣服，而且走路一闆一眼，像在軍訓時的踏步走。

　　「我們村有兩個養豬場，每個場都有200多頭豬，

　　那邊山裡種了果樹，這邊是藥材，

　　還有那邊，剛新開墾梯田，

　　有幾個魚塘，全都是大隊承包，到時候會把魚網上來賣……」王燕妮帶她們回家的路上簡單說了村裡的情況。

　　這個村真的很不一樣。

　　蘇白芷心想，小姨父真應該來看看，這村裡都留了大道，以後家裡有小車都不怕沒地方讓車。

　　真的徹底貫徹了偉人的發展要素：以糧為綱，全面發展。

　　且他們還實行了，效果很明顯。

　　王燕妮繼續：「我們村的早就沒有工分制度了，這點鎮長也知道，

　　但每年我們上交公糧後都有餘糧，

　　且還能把部分農產品出口賺外匯，所以上面的領導幾乎沒人反對這樣的方式。」

　　楊蓉眼底驚訝，看到家家戶戶幾乎都是青磚大瓦房，還都有院子。

　　他們院子裡種有芒果樹，荔枝樹，有些還有葡萄架……

　　蘇白芷彷彿穿回以前去的農家樂村裡，這個村就是未來新農村的雛形。

　　「如果農村是這個樣子，在城裡有房，在村裡有自建房，

　　過年過節就回來，大家歡聚一起，

　　平常在城裡工作，真是理想的生活。」楊蓉忍不住感嘆一句。

　　這也是她父親一直想要，她當時還覺得父親太樂觀了，是奢望。

　　現在看來，是可以實現的。

　　「媽，我帶同學回來了，有沒有準備吃的？好餓。」王燕妮帶她們走進一個院子，她喊了一聲。

　　王燕妮家的院子，紫色的葡萄垂下，葡萄葉在陽光下泛著翠綠的光。

　　「妮子，讓同學往樹蔭下坐，那裡涼快，

　　我們炒幾個菜，馬上吃午飯，

　　有白粥，玉米粥，也有米飯……」屋內傳來一個女聲，語氣溫和，聲音響亮。

　　王燕妮應了一聲，走進堂屋，拿出幾個藤椅，笑道：

　　「想吃葡萄你們自己摘，別客氣，咱們一會兒吃完飯再去養豬場。」

　　楊蓉和阮清秋沒坐下，走到葡萄架下，仰頭看哪串葡萄比較熟，準備直接摘下來。

　　林朝霞和蘇白芷剛坐在藤椅上，

　　一個阿婆搖著蒲扇走出來，身上穿著有盤口的布衫，滿臉的皺紋堆疊著，直對著她們笑。

　　「這是我奶奶，耳朵不靈敏了，眼睛還能看清。」王燕妮走過去扶老人家坐下，在阿婆耳邊給她介紹著幾人。

　　飯菜陸續上桌，王燕妮的媽媽提著打包好的飯菜匆匆出門。

　　等午飯結束，王燕妮跟阿婆交代兩句，就領著她們去養豬場。

　　村裡不止有大道，還有小道。

　　王燕妮帶著她們穿過村裡的小道，往農田的方向走。

　　蘇白芷一直觀察這個村，發現這個村的房子統一都是青磚房，泥土房在村中心，

　　新的房子幾乎都是往村外建，如一個半月亮形層疊建成。

　　蘇白芷漫無目的地走著，看到遠處山好像有花在晃動，腳步頓住。

　　她的視力挺好的，一眼就認出那些花。

　　「阿芷，怎麼了？」楊蓉狐疑地問了一句。

　　蘇白芷搖頭，不動聲色地繼續跟上。

　　她覺得自己肯定是魔怔了，那些應該不會是罌粟花。

　　王燕妮：「養豬場就在前面，我們快走。」

　　「燕妮，你們這的山頭有人承包嗎？」蘇白芷故作不經意地問。

　　即使有養豬場，種植藥草，村裡的道路也不像是村裡人能建的。

　　而且這裡四處都環山，按理不該有路直通最裡面的山頭的。

　　剛才她仔細觀察，大道確實是直通到山上的。

　　「你猜到了？」王燕妮撇撇嘴，眉心微蹙：

　　「我們村裡的大道就是承包山頭的人建的，

　　村裡的幹部就因為這個，把那幾個山頭租給外地的一個商人種花了，

　　你們看那片山頭，全種滿花，過一段時間就有人把花拉出山賣，

　　那幾個山頭種不了糧食，出租後還能給村裡人增加收入………」

　　蘇白芷看向她指的幾個山頭，那邊的花還沒開，她沒看出種的是什麼。

　　楊蓉這才恍然大悟地點頭，她就覺得奇怪，這個村怎麼會建那麼大的大道，看著有點奇怪。

　　「山頭都圍起來，不準村裡人靠近嗎？」蘇白芷繼續問了一句。

　　這時她們已經走到養豬場門口，裡面傳來豬「嗚，嗚」地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