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孩子把衛生搞完，蘇白芷也把被子全部拿出來外面晾曬了。

　　以前他們每次回來，小姨都提前把被子曬好，準備好他們喜歡吃的野生闆栗，年糕，艾葉糍粑等等。

　　有時還提前包了肉粽，等他們回來正好能開第一個粽子吃，粽葉的清香與糯米融合，香味撲上來……

　　這是每個人都懷念的家鄉味道，隻是很多人忽略了，能保存這味道的，往往是家中一直忙碌的母親。

　　二虎和三虎他們帶媳婦回到家時，蘇白芷和羅振軍正好把她飯菜端上桌。

　　羅大壯也剛好從一群村民的熱情中擠出來，回到家，聞到飯香味，眼眶一瞬間都又紅了。

　　以前覺得習以為常的日子，其實都藏著平凡的幸福。

　　「爸，吃飯了。」羅振軍叫站在院子裡的羅大壯。

　　三個兒子，兩個兒媳婦，還有外甥女和四個孩子，如果他媳婦還在……

　　羅大壯眼眶濕潤，但還是勾起唇角，大步往裡走，明天一起去祭拜，也算他媳婦都看到了。

　　…

　　下午，

　　蘇白芷帶幾個孩子去以前她工作的小學逛。

　　笑笑：「老媽，你以前在這工作，住表舅家嗎？」

　　「不，我和你阮姨住學校宿舍，一會兒帶你去看看。」蘇白芷帶著他們到門衛處，剛靠近就看到還是原來的門衛。

　　「蘇老師？」

　　「這是蘇老師吧，好多年不見了……」門衛老頭打開門，讓他們進學校。

　　現在放寒假，學校裡面沒人，住宿舍的老師們也都回家準備過年了。

　　「大爺，確實好幾年不見了，這是我們帶回來的一些糖果，您帶回去給孫子孫女們吃。」

　　「大爺好！」幾個孩子打招呼，往裡看，最先被牆上的畫吸引。

　　那些畫，他們一眼就能認出是媽媽畫的，顏色鮮艷，人物特徵明顯，特別注重細節。

　　蘇白芷還在跟大爺閑聊，幾個孩子先往裡走了。

　　「回來看看好，帶幾個孩子去看看，那些畫幾乎每年都讓美術老師上色，但還是沒你剛畫上去時好看。

　　你們那批的老師，真的什麼都會。」大爺豎了一個大拇指，咧嘴笑著，黝黑的臉上，皺紋堆疊一起。

　　蘇白芷又跟他閑聊幾句，才往裡走找幾個孩子。

　　他們還在牆畫面前，對原來的顏色感到好奇。

　　即使後面有重新上色，但原來的主要顏色還在，基本的輪廓也沒變。

　　「走吧，典故不用我給你們介紹了吧？我們在裡面逛一圈就出去，一會兒去村裡逛逛。」蘇白芷帶他們到原來的宿舍看，她剛來時，宿舍是新建的，沒現在這麼破敗，但看著確實很小。

　　當時她和阮清秋就一身一張小床，住在裡面，

　　還放了不少東西，那時並不覺得房間小，反而感激有學校宿舍，不然得擠知青點。

　　「咱們現在算刻舟求劍…」顏顏走到牆畫前點了一下。

　　蘇白芷：「故地重遊都有刻舟求劍的意思，那把劍也可能剛掉水裡，就被撿起來了。」

　　幾個人沒在學校逛多久就出來了，回小姨家的時候經過銀耳加工廠，

　　小姨父蹲在裡面，和一個年紀跟他差不多大的男人聊天，兩人神色陰沉，對眼前破敗的加工廠持不同的意見。

　　羅大壯：「羅大友，我們當初成立銀耳加工廠，是為了增加村裡人收入，不是為了讓你兒子把工廠搬到鎮上發家的。」

　　「鎮裡的工廠也請村裡人去做工，還不是一樣……」羅大友說到後面，自己先底氣不足了。

　　「還有藥材種植，那些本就是直接可以給村裡分紅，你卻轉給個人公司，

　　你讓村裡人騎自行車去二十公裡外工作，誰會去？」羅大壯倏地起身，要不是顧忌隨時有人經過，他就想揪起這個男人給他一拳了。

　　當初讓他退下來，推年輕人當村支書，羅大友是第一個出聲的，說自己一定會做好監督。

　　結果最後，把村裡的集體資產轉為個人的，就是羅大友。

　　羅大壯這些年一直沒說什麼，是因為鎮上領導要求，村委隻能照辦。

　　今天他才知道，是羅大友的兒子跟外面的所謂投資人策劃的。

　　「那村裡人能去深城打工，去二十公裡外算得了什麼？」羅大友不服氣地懟回去。

　　他不覺得自己有錯，哪個村不都這樣嗎？

　　村裡的小作坊很難繼續發展下去的。

　　他兒子隻是順應發展，還給村裡部分分紅。

　　「哼，讓你在家裡種田，每天再去二十公裡外打工，你願意？」羅大壯不管不顧，直接一拳就揍。

　　蘇白芷在外面聽了一段，趕緊進去把小姨父拉開：

　　「別衝動，既得利益者是不溝通的。」

　　她目光落在羅大友身上，他一點不想反擊，是知道小姨父說中他的痛點了。

　　打他，反而讓他心裡好受了。

　　他的兒子把產業轉出，跟外面的人合作，能得到的分紅肯定是比產業在村裡時多的。

　　兒子得利，他肯定也是受益的，不願意溝通很正常，他們家又不吃虧。

　　要是讓他拿出工廠80%分出來給村集體，他肯定就要「溝通」了。

　　「老羅，我以為你會理解的，畢竟你在外組建工程隊，見過世面，應該知道工廠要發展，肯定不能局限於小作坊，

　　還有米粉製作工坊也一樣，現在米粉廠的粉送到很多個地方，利潤是我們村裡作坊了十幾倍……」羅大友還在試圖辯解，他不是在說服羅大壯，而是說服他自己。

　　羅大壯目光淩厲：「是啊，工廠做大了，跟村裡沒任何關係，

　　你利用職務之便，幫助你兒子直接買斷配方和工廠，這就是你所謂的發展？侵佔集體利益說得這麼冠冕堂皇，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吧？」

　　「那你讓我怎麼辦？工廠搬到鎮上才能做大做強。」羅大友眼眶都紅了，他真的是為村裡好的，隻是沒想到最後怎麼變成這樣。

　　蘇白芷眸光微閃：「羅河村到鎮上剛十幾分鐘，完全可以在村裡擴建，並不影響工廠擴大，

　　你肯定會說路不好，為了工廠發展，上面是支持給村裡修路的，難道這些政策你都沒看到？」

　　羅大友眼神閃爍，緊抿唇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