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笑什麼，快點拿畚箕去曬，碗趕緊沖乾淨……「羅桂玲看向二虎他們，虎著臉。

　　兩人臉上的笑僵住，撇嘴小聲嘀咕：

　　「剛才肯定是腦子進水了。」

　　蘇白芷默默低頭喝水，當聽不到他們的嘀咕。

　　樹上的知了扯著嗓門，大聲喊叫。

　　陽光灑在灰撲撲的屋頂，彷彿染上了金光，泛著光澤。

　　蘇白芷沒在小姨家多待，騎車去軍區醫院找傅敬文。

　　醫院內，

　　宋明穿著白大褂，戴著一副金框眼鏡靠在護士台，正跟她們簡單說化驗報告。

　　「你看我這白大衣服，被我侄子倒了藍墨水，怎麼也洗不幹凈。

　　幸虧今天護士長休息，不然又被她訓了。」其中一個眉峰有顆痣的護士訴苦道。

　　「你這算什麼，看我這件，染紅了更難看。」

　　宋明擡眸看她們一眼，眸光閃了一下。

　　她們看似在閑聊，其實目光一直往他這邊瞟。

　　「秦醫生，你學化學的，有什麼辦法幫忙漂白衣服嗎？」眉峰有痣的護士小心翼翼地問。

　　宋明還沒習慣秦黎這個名字，怔了一秒才回：

　　「當然有辦法，一會兒我回化驗科拿著藥劑過來。」

　　其他幾個護士湊過來，眼睛炯亮地看著他。

　　「秦黎」到醫院沒多久，他們私下就議論很多次了。

　　這個秦醫生是從國外回來的，溫潤儒雅，對誰都很溫和。

　　這是她們護士封的「化學天才」。

　　秦醫生來醫院後，化驗報告出得及時，有時還親自送過來，

　　問他問題，他也耐心地解答，說的專業名詞他都沒聽說過。

　　「秦醫生，你快去，我們等著。」眉峰有痣的護士催促道。

　　宋明點頭，轉身往化驗科走，溫和的目光變得銳利。

　　他來醫院這麼多天，一直沒遇到傅敬文和蘇白芷，沒機會跟他們接觸。

　　對傅敬文，他心情複雜。

　　傅醫生是父親的好友，當初卻沒能幫他，不然他也不會選一條最難走的路。

　　兩人幾乎是同時下鄉的，現在傅敬文已經恢復原來的職位，還是人人敬仰的傅醫生，外科聖手。

　　而作為化驗科主任的父親，卻被狼咬死了。

　　宋明心底的恨意翻湧，面容扭曲。

　　不過他拿藥劑返回護士台時，神色恢復如常，目光更柔和了。

　　「我滴幾滴藥劑就行……」宋明拿出藥劑，滴在衣服上。

　　染了紅色，藍色墨水的衣服瞬間白了，紅藍色消失不見。

　　「秦醫生，你好厲害！」眉峰有痣的護士驚呼，崇拜的目光落在他俊俏的臉上。

　　其他人也附和著。

　　「那血跡好不好處理？我這衣服洗完還有印子。」

　　另外一個護士繼續道。

　　宋明眸底閃過一絲幽光，他想起了山上那些血跡，那個「浪漫」的血祭，

　　魯米諾反應，最浪漫又最殘忍的實驗。

　　那天晚上的「藍眼淚」肯定很迷人吧？

　　可惜他沒看到。

　　「秦醫生……」

　　旁邊的護士連喊幾聲。

　　宋明回過神，笑道：「當然可以。」

　　他推了推眼鏡框，掩飾眼底詭異的笑意。

　　「太好了，我之前處理外傷衣服染上血跡，浸到外褂裡面白襯衫怎麼也洗不掉，

　　秦醫生，方便給我藥劑帶回宿舍嗎？」護士小心翼翼地問。

　　宋明搖頭：「那不行，違反醫院規定了。」

　　蘇白芷來到醫院正好看到這一幕。

　　這個男人怎麼會在這？

　　是新來醫生？

　　「秦醫生，那我明天拿襯衫到化驗科找你……」

　　「嘖，要不你貼身穿著再去找秦醫生？」

　　「討厭…你們說什麼呢？秦醫生，你別誤會。」

　　「……」

　　護士們你一句我一句，笑鬧著。

　　蘇白芷看了那個「秦醫生」一眼，心底還是覺得這人有古怪。

　　她心裡覺得怪怪的，但沒多想就往傅敬文的辦公室走。

　　一會兒師父就從省城回來了，還帶回她的從醫資格證。

　　宋明看了一眼離開的蘇白芷，眸光閃了一下。

　　他得找機會接近蘇白芷，又不能太刻意。

　　蘇白芷走進辦公室，敞開門，隨手幫忙整理桌上的東西。

　　她整理完，王院長和傅敬文正好回來，看到她在，同時挑眉。

　　他們在省城幾天，拿到證書後還被叫去問話。

　　特殊醫療隊的領導從京市過來，問了很多跟蘇白芷有關的事情。

　　羅輝說即使拿到證書了，以後也要回校不定期考核。

　　為了留住蘇白芷，蒙校長和羅輝費盡口舌。

　　「醫院新來了一個秦醫生？」蘇白芷隨口問了一句。

　　傅敬文從包裡拿出資格證遞給她。

　　王院長扶額：「是秦黎，以前在京市醫院任職的，

　　我把這事忘了，不行，我去化驗科看看。」

　　傅敬文看他匆匆離開的背影，嘴角抽了抽。

　　他在車上說要過來恭喜徒弟，還要說一堆鼓勵留人的話，都忘了？

　　蘇白芷若有所思，化驗科？

　　那化學應該很不錯。

　　傅敬文坐在沙發上，捏了捏眉心，這個暑假他到處跑，心累。

　　他打算在醫院待一段時間，正好歐陽蘭申請調過來，他們也不用異地分居。

　　「你這肚子怎麼比其他孕婦的大？」傅敬眉心微蹙。

　　之前他沒注意，現在看了覺得心驚。

　　蘇白芷：「三胞胎，而且已經18周了，當然大。」

　　傅敬文：「……」

　　他先想到的是生產難度，三胞胎已經有剖腹產手術指征，很難順產。

　　生孩子就是鬼門關走一圈，他後背冷汗冒出來。

　　「你…要不還是先回家休息？」傅敬文眼皮直跳。

　　「沒事的，我有按時產檢，而且肚子隻是看著大，我沒覺得累。」蘇白芷擺手拒絕，

　　如果真的覺得累，她不會逞強的。

　　在家待久了，才會出問題，來醫院她還能聽聽八卦解悶。

　　「你師母交接完就調過來了，到時讓她給你檢查，

　　她還帶了兩個產科醫生過來。」傅敬文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孕婦一直待在家，沒病也會憋出病，這麼想，傅敬文沒那麼緊張了。

　　蘇白芷點頭，那等她生產的時候就不用擔心。

　　有歐陽蘭在，即使做剖腹產手術也放心。

　　叩，叩，

　　門是虛掩的，突然敲門兩人都怔了一下。

　　王院長帶著「秦黎」過來。

　　「老傅，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化學天才，秦黎醫生。」他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線，給兩人介紹，

　　「秦醫生，這是我們外科的專家傅敬文醫生，也是我的老同學。

　　這位是他的徒弟蘇白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