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灧驚天(2)

紈絝世子妃 西子情 3821 2025-05-22 14:33

  

  「景世子,我現在就開始如何?」蒼亭詢問容景。

  容景還沒開口,雲淺月忽然清聲道:「等等,既然今日蒼少主是沖著我來的,認為我一個女人無才無德無品日日跟在容景身邊用脂粉香污濁了他,將他拉入了與我一般的污穢泥潭,那麼這個賭約也不能沒我什麼事兒不是?我也來做一篇《諫君書》如何?和蒼少主一較高下。」

  「哦?淺月小姐確定自己沒開玩笑?」蒼亭揚唇諷笑,「淺月小姐當真本事,連《諫君書》也要做嗎?可知女子不能議政?」

  「兩千年前有女帝,一千年前也出現了女帝,如今又出現了南疆的女帝。女子不能議政不過是天聖皇朝自己規定的對女人的歧視限制而已,彰顯始祖皇帝尊貴無上的身份。它不是自古而來的定論!」雲淺月冷冷地看著蒼亭,「在蒼少主的眼裡,女人不該進這布政司,不該登大雅之堂。但是誰說女子便隻能是脂粉香?」

  「既然如此,淺月小姐也是想和景世子一樣與我立個賭約了?」蒼亭挑眉。

  「我不立賭約,隻是做一篇文章而已。你與容景的賭約雖然與我有關,也可以與我無關。我不幹涉賭約,就是在你之前先做一篇《諫君書》而已。蒼少主敢不敢讓我一個女人做?」雲淺月盯著蒼亭。

  「既然淺月小姐有此雅興,我們這些學子們也有耳福了!有何不敢?淺月小姐請!」蒼亭一笑,「不過淺月小姐可別將《諫君書》唱成了靡靡情意之音。除了景世子外,我們這些人可消化不了。」

  雲淺月眸光縮了一下,冷厲地道:「蒼少主看不起女子,不知道遺傳蒼家的誰人?難道蒼少主是男人生的?我一直認為,女人十月懷胎生子是世間最難做最偉大的事情。看來蒼少主沒這個意識。」

  蒼亭面色一寒。

  雲淺月扳回一局,看著他,清聲道:「臣聞:求木之長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遠者,必浚其泉源;思國之安者,必積其德義。源不深而望流之遠,根不固而求木之長,德不厚而思國之安,臣雖下愚,知其不可,而況於明哲乎?人君當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將崇極天之峻,永保無疆之休。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儉,德不處其厚,情不勝其欲,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長也……君人者,誠能見可欲,則思知足以自戒;將有作,則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則思謙沖而自牧;懼滿溢,則思江海下百川;樂盤遊,則思三驅以為度;憂懈怠,則思慎始而敬終;慮壅蔽,則思虛心以納下;懼讒邪,則思正身以黜惡;恩所加,則思無因喜以謬賞;罰所及,則思無以怒而濫刑。總此十思,宏茲九德,簡能而任之,擇疏善而從之,則智者盡其謀,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文武爭馳,君臣無事,可以盡豫遊之樂,可以養松喬之壽,鳴琴垂拱,不言而化。何必勞神苦思,代下司職,役聰明之耳目,虧無為之大道哉?」

  雲淺月將魏徵的《諫太宗十思疏》搬了出來。不是她欺負蒼亭,而是蒼亭太過可恨。中華上下五六千年,古往今來,她還不覺得任何一篇《諫君書》能比得過魏徵這個大忠臣的《諫太宗十思疏》。她也不覺得蒼亭能再做出一篇比這個《諫太宗十思疏》更好的文章來。

  她的聲音清澈,冷靜,沉著,一字一句,一篇《諫君書》半個停頓也不打。

  布政司外千餘人,人人鴉雀無聲地聽著,包括容景。

  雲淺月聲音落下,布政司內忽然傳來一聲高喝,「好!」

  聲音熟悉,興奮,激昂,還夾帶著欣喜和佩服,正是夜輕染。

  雲淺月轉回頭,隻見夜輕染不知何時站在了布政司門口,夜天逸站在夜輕染身邊,一張俊顏面無表情,一雙鳳目卻是緊緊對盯著她,黑如深潭。她心下一緊,這時容景的手伸過來,穩穩地攥住她的,溫潤寬厚,她的心瞬間安定下來。

  「好!」沈昭在人群中高喊了一聲,聽聲音無比激動興奮。

  「好!」沈昭聲音落下,四周頓時接連響起高喊聲。

  不出片刻,千餘人的喊聲便匯成一線。人人看向雲淺月的目光都是興奮激動的,再不見早先的驚艷、打量、疑惑、甚至還有不贊同、苛責、鄙夷等的目光,全體一緻地被她做出的《諫君書》所折服,尤其是她站在那裡,氣質清華,容顏清麗,目光沉靜,姿態高貴。與她被傳揚得那些污穢的紈絝不羈的名聲形成鮮明的對比。讓那些被傳揚了數年的污濁名聲下對她抱有各種看法的人第一次對她全然改觀。

  人人心裡想著,原來淺月小姐如此大才。

  並且同時想著,原來她的才華不止是在先皇五十五大壽的時候彈了一曲鳳求凰,催動功力化去了先皇的劍,不止是那一曲從紫竹林流出來的至今無人知道名字的琴曲清歌,而是她能做出一篇怕是當世大儒都不及的《諫君書》。

  又想著其實天下早就流傳淺月小姐腹有才華,其實那些紈絝不化大字不識詩詞歌賦不通琴棋書畫不會的名聲都是她為了不嫁入皇室偽裝的說法,但大約是她不尊聖旨,不聽皇命,公然在先皇面前打貴妃,打公主,甩冷臉,毀聖旨,以及前幾日任性出入議事殿,怒闖金殿毀龍椅的囂張事情太多,聽起來太過跋扈,所以掩蓋了她的才華。

  這一刻的雲淺月,如此令人驚艷矚目,移不開視線。

  這一刻,在場的千餘人,親眼目睹了她的才華和沉靜,終於明白了「回眸一笑天下傾」的景世子為何獨獨傾心於她,終於明白了那些關於攝政王、染小王爺、容楓世子、玉太子、冷小王爺等人都喜歡她的風月傳言。這樣的女子,焉能讓人不喜?

  布政司外的千名學子似乎被點燃了乾柴的火,又像是被煮沸了的水,一時間響聲震天。由開始喊的「好」字,漸漸變成了「淺月小姐」的字樣。

  古人有些地方要比現代的人風流開放。也比現代的人勇於大膽地表達自己的喜惡。

  雲淺月聽著震耳欲聾的聲音,想著原來她竟然錯了,文弱書生也是堂堂三尺男兒,別的地方可以小看,這嗓子上還是不可小看。她的耳朵要震酥了。

  不過心裡還是鬆了一口氣,聽這樣的聲音,這一局就被她扳過來了!

  蒼亭即便再做一篇比這個《諫君書》好的《諫君書》,也再詆毀不了她在這些人心裡種下的種子。從今以後,至少這些人,再不會因她質疑容景的品行。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千名學子興奮的聲音才息止。

  雲淺月挑眉看向蒼亭,「蒼少主,該你做了!」

  蒼亭臉色一如既往,即便在雲淺月做完,即便他聽到了這麼多人的叫好聲和喊聲,他也沒什麼變化,如今聽到雲淺月問他,眾人都向他看來目光,他淡淡一笑,「淺月小姐巾幗不讓鬚眉,這樣一篇《諫君書》已經是極好,在下再也做不出來了,甘拜下風。」

  這樣輕而易舉地就認了輸,沒有憤恨,不甘,落不下檯面,翻臉等等表情。讓千人齊齊驚異了一下。

  雲淺月想著到底是蒼亭,輸人不輸陣。雖然自己落敗了,也退守有據,不讓自己落入至難堪的境地。她挑眉,「蒼少主以後再不會說女人是脂粉香了吧?」

  「再也不敢!」蒼亭頷首。

  雲淺月見他服輸,也失去了趁勝追擊的興趣,若是贏了一場之後還緊咬著逼迫他再點頭哈腰寸步不讓,下不來台,更甚至是將人往死裡逼迫,便落了她的身價,也讓這些說好的人反過來說她小肚雞腸。她甘願搏一個寬容大度的名聲,這裡的人都不是瞎子,寬容別人,這樣的事情做在明面上不吃虧,於是她移開視線,不再看蒼亭,對容景俏皮地一笑,「你那點兒文墨的確不適合做什麼丞相,也就是能略微的勝過我一個女人,管製得住我而已。要不你還是辭官卸甲吧!反正這裡能人居多,也不差你一個品行不端,隻知道談情說愛,不喜朝政的人。」

  所有人都被她的笑容一晃,頓覺傾國傾城,驚艷不已。人人這才想起淺月小姐美貌艷華天下,但因為她別的名聲太大,反而美貌到不被人提及了,就算今日,人人也覺得她在做《諫君書》的時候冷靜的聲音比她此時的容貌更美。

  容景聞言輕笑,聲音溫潤悅耳,「你說得有理!」

  「小丫頭,你這是在貶低自己,還是在損我們這些人?你一個女人都能做出這樣一篇《諫君書》來,而弱美人勝得過你還叫沒才華不適合做丞相?」夜輕染走過來,瞪了雲淺月一眼,「讓你來觀場,你怎麼自己倒先做起來論來了?」

  「沒辦法,我這個人比較討人喜,到哪裡都有人用別的辦法喜歡我。」雲淺月看了蒼亭一眼,聲音意味頗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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