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5章 沈南喬被斬首
“殺了他!殺了這個老賊!”
“叛國逆賊!千刀萬剮都便宜你了!”
“還有那個毒婦!她竟敢謀害宸貴妃娘娘!蛇蠍心腸!該殺!”
“呸!狗男女!死不足惜!”
“……”
震耳欲聾的唾罵聲、詛咒聲,如同洶湧的浪潮。
爛菜葉、臭雞蛋、碎石塊等,如雨點般砸向柳崇山和沈南喬。
柳崇山緊閉着眼,枯瘦的身體在鐐铐下微微顫抖。
沈南喬則毫無反應,任憑污穢之物,挂滿她亂草般的頭發,隻是空洞地睜着眼。
“啧,真是大快人心!定國公府仗着太後娘娘的勢,作威作福多少年了?活該有此下場!”
“誰說不是!多虧了宸貴妃娘娘啊!”
“對對對!宸貴妃娘娘真是深明大義!”
“宸貴妃娘娘可是沈南喬的親妹妹啊,她竟然包藏禍心要毒害娘娘!這等狼心狗肺的東西,死不足惜!”
“娘娘心系社稷,眼裡揉不得沙子!這才是真正的鳳儀天下!”
“是啊,若不是宸貴妃娘娘明察秋毫,洞悉奸謀,又當機立斷。這毒婦和她背後那幫逆賊的陰謀,沒準就得逞了!”
“宸貴妃娘娘這是救了咱們大周啊!功德無量!”
“娘娘英明!”
“……”
贊頌之聲越來越響。
沈知念的名字,在冬日的刑場上空反複回蕩。
她不再是那個僅憑帝王寵愛,立足後宮的貴妃。
她的果決和大義,如同無形的烙印,深深刻在京畿百姓的心頭,威望如日中天!
監斬官面無表情地看着沙漏裡,最後一粒細沙滑落,猛地抽出令簽,往地上一擲!
“時辰到,行刑——!!!”
随着令牌落地,劊子手高舉手中的鬼頭刀。
鬼頭刀森冷的寒光,在慘淡的日光下,劃出一道刺目的弧線。帶着斬斷一切的決絕,悍然劈落!
刀鋒撕裂空氣的尖嘯聲,是沈南喬短暫的一生裡,聽到的最後聲響。
一股難以言喻的劇痛,從脖頸處炸開!
人頭落地的那一刻,沈南喬渙散的瞳孔,竟猛地收縮。
無數破碎、混亂的畫面,如同決堤的洪水,出現在她的腦海裡。
沈南喬看到了前世……
那個蕭瑟的秋天,她懷着滿心憧憬,踏入巍峨宮門。
精心描繪的妝容,嶄新的宮裝。她以為自己會是深宮裡,最耀眼的新貴。
可現實十分冰冷……
帝王的目光從未在她身上停留。
她像一朵被遺忘在角落的花,在森嚴的宮規和漫長的等待中,無聲無息地枯萎、凋零……
記憶最後定格在,陰冷的冷宮角落。
她蜷縮在冰冷的被褥裡,撕心裂肺的咳嗽聲,耗盡了她最後一絲生氣……
肺腑如同被撕裂般疼痛,周圍是死一般的寂靜,連個給她送終的人都沒有。
那時,沈知念在哪裡?
那個她曾經不屑一顧的庶妹,身着華服,端坐于高位,眼神沉靜,一步步成為了大周最年輕的一品诰命夫人!
而她,化作宮嫔簿冊上,一個冰冷的卒字,成了一縷無人知曉的孤魂……
今生,她拼盡全力逃離前世的軌迹,以為嫁入陸家,就能避開在深宮慘死的命運。
她用盡手段,試圖在陸家站穩腳跟,壓過沈知念一頭!
後來,她遇到了修郎。
她為他付出一切,甚至……賠上了一個未出世的孩子!
可結果呢?
那個叫柳時修的魔鬼,從頭到尾都在利用她!
利用她的愚蠢,利用她的癡情,将她當作一把捅向沈知念的刀!
而她,最終在失去利用價值後,被毫不留情地抛棄,上了這斷頭台……
為什麼?!
憑什麼?!
兩輩子!!!
兩輩子啊!!!
她拼盡全力去選,去争!
前世入宮争寵,今生嫁入陸家。
為什麼無論她走哪條路,嫁給哪個男人,最終都落得如此下場?!
深宮咳血而亡,亦或是如今身首異處、萬人唾罵!
她一敗塗地!一無所有!
連死,都死得如此肮髒、屈辱……
而沈知念……
她前世、今生都将其視作對手,視為必須超越的女人!
為什麼、為什麼沈知念就能永遠立于不敗之地?!
為什麼對方能輕而易舉,得到帝王的盛寵,得到無上的尊榮,得到天下人的敬畏和贊頌?!
甚至她的死,都成了沈知念大義滅親、鐵腕肅奸的墊腳石?!
徹底失去意識之前,沈南喬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她真的好不甘心啊!!!
沈南喬的頭顱,滾落在冰冷的刑台上,一雙眼睛驟然瞪圓,充滿了極緻的怨毒!
“殺得好!”
“這個毒婦死有餘辜!”
“宸貴妃娘娘英明!陛下聖明!”
“……”
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如同海嘯般沖天而起。
沈南喬兩世的掙紮的不甘和怨恨,連同她的頭顱一起,被徹底踩進了污濁的血泥之中,再無痕迹。
另一邊。
曾經權傾朝野的定國公柳崇山,如今被剝去了一切華服和尊嚴,隻着一件早已被汗水、血水和污穢浸透的破爛單衣。
他被呈“大”字形,綁縛在浸透暗紅血漬的木架之上。枯槁的身體,在冬日的寒意中,不受控制地顫抖着。
柳崇山曾經執掌生殺予奪的手腳,此刻被粗糙的繩索死死勒住,腕骨處磨出了深可見骨的血痕。
他花白的頭發,被冷汗和血污黏在溝壑縱橫的臉上。
深陷的眼窩裡,渾濁的眼珠死死瞪着灰蒙蒙的天空,裡面翻湧着滔天的怨毒、不甘!
還有一絲被漫長的痛苦,折磨出的……恐懼。
行刑台周圍,圍滿了黑壓壓的人群,他們臉上寫滿了興奮和狂熱。
“啊——!!!”
“呃啊——!!!”
随着劊子手的刀落下,柳崇山的慘叫聲,一聲比一聲凄厲,一聲比一聲破碎。
他的聲音穿透寒風,帶着最原始的痛苦……
每一片被薄刃小心翼翼剔下的,帶着體溫的皮肉,都被扔進旁邊的木桶裡。
柳崇山的身體劇烈地痙攣,發出更加凄厲的哀嚎……
“三百一十七刀。”
監刑官冰冷的報數聲,如同催命的符咒,清晰地回蕩在刑場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