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太後此時也正在聽田姑姑說起内閣封駁賜婚聖旨的事。
她笑意盈盈的拿着叉子吃了一塊橙子,便輕笑出聲:“那幫子文臣武将,别看他們平時一個個的對着對方的時候跟烏眼雞似地,可是在對待女人這一塊兒上頭,可是個頂個的團結。
”
對男人來說,女人的價值除了美色就是生孩子。
而若是不會生孩子,那麼再有美色也沒用。
活了一輩子,田太後早就把男人給看透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譏诮的扯了扯嘴角:“要做美夢,哀家偏偏就要戳破它,讓他們都看看這世間原本的樣子。
”
人生哪能處處都逞心如意?
要和喜歡的人成親,要自由,還要皇位。
啧,什麼便宜都想占,那就最後隻能什麼便宜都占不着。
朝臣們一個個的為什麼之前反應都那麼大?
那就是因為蕭雲庭的做法實在是太過損害男人們的利益。
哦,你一個太孫殿下,都親自以身作則,隻娶一個太孫妃,一生一世一雙人了。
那我們家裡的那些妾室通房,甚至還有的有平妻的有外室的,那該怎麼辦?
說白了,男人就是一丘之貉。
田姑姑替田太後端來一碗燕窩粥,輕聲說:“隻是,太醫們肯定會......”
太醫們肯定會澄清的。
而且還有個薛神醫呢。
田太後立即就諷刺的笑了:“澄清?
澄清有用嗎?
”
先别說太醫們敢不敢打包票以後戚元真的一定不會影響生育,一定能生孩子。
就隻說,那幫朝臣們,會信嗎?
願意信嗎?
哪怕是永昌帝,敢冒險嗎?
他們老蕭家可是真的有皇位要繼承啊。
田太後說的輕飄飄的,但是實際上卻決定的是一個女子未來的命運。
田姑姑輕輕看了田太後一眼,心中有數,知道田太後是在為田景蘭鋪路。
她低聲說:“娘娘放心,流言不是從咱們這兒傳出去的,跟咱們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
她們做事,可是格外的穩妥。
就就是要追查流言的來路,也找不到她們的身上。
田太後滿意的笑了。
此時的田景蘭卻笑不出來,繡繃上的花兒已經許久沒有再增添過,她忍不住嘶了一聲,下意識的看向自己冒出血珠的手指,一時之間右眼皮突突突的跳的厲害。
以至于她有些慌張的伸手去拿白色的帕子。
田姑姑正好進來,就見田景蘭正拿着白色的帕子捂着右邊的眼睛,忙問:“縣主,您怎麼了?
沒事吧?
”
田景蘭不知道為何,仍舊還是覺得心驚肉跳,見到田姑姑進來,才收斂不安,将帕子收起來,不動聲色的說:“沒什麼,就是剛才眼睛忽然進了些髒東西,有些疼。
”
她說着就看向田姑姑:“姑姑過來是為了?
”
“是為了跟縣主說一聲,讓縣主您準備準備。
”田姑姑滿臉的笑意:“準備準備,去拜見太子妃娘娘。
”
田景蘭心中有些厭倦。
田姑姑卻壓低了聲音:“縣主,太後娘娘為了您,為了田家,可是已經盡全力了,太孫殿下和戚大小姐的賜婚的旨意已經被内閣封駁,您可要抓緊時機啊!
”
什麼?
!
田景蘭心中一驚。
随即又忍不住為太後的冒失而覺得惶恐。
她是見識過戚元的手段的。
太後到底是做了什麼?
!
她的右眼皮跳的更加厲害了,一把攥住了旁邊田姑姑的手腕:“姑姑,您跟我直說,太後娘娘到底是做了什麼?
”
田姑姑說的輕描淡寫:“也沒什麼,隻是外面忽然都流傳,說這一次戚大小姐受傷嚴重,怕是傷了身子,再也不能生育了。
”
這是當初柳明珠經曆過的。
時移世易,因果輪回,報應不爽。
現在輪到戚元了。
田姑姑意味深長的拍了拍田景蘭的手背:“縣主,您放心吧,路已經鋪平了,您隻管放心的走就是了。
”
走去哪兒?
!
閻王殿嗎?
!
田景蘭忽然之間忍不住戾氣十足。
她止不住的在心裡冷笑了一聲,等到送走了田姑姑,就忍不住将繡繃扔在了地上,發出砰的一聲。
太後到底在想什麼?
!
而此時,窗戶動了動,田景蘭立即便驚恐的站起身來。
宮變以後,她就已經無法正常的在這宮中安心的居住了-----她親眼見過戚元從井裡鑽出來。
這宮中到底有多少密道,每一條到底又通向哪裡,她隻要想一想,都覺得毛骨悚然。
戚元不會以為,這流言是她讓人傳出去的吧?
她看着窗戶,見許久沒有動靜,又忍不住笑自己是草木皆兵。
就算戚元要報複,又哪兒能有那麼快?
可就在此時,窗戶再一次被敲響了。
這一次很明顯,輕輕地,三次。
一次不多,一次不少。
若是自己宮裡伺候的宮人,根本不必這麼鬼鬼祟祟。
田景蘭皺起眉頭,深吸口氣推開窗戶,卻詫異的睜大眼睛。
是戍守慈恩宮的王鶴!
她忍不住挑眉。
王鶴卻撓了撓頭:“縣主,我表妹.......”
每次提起表妹,王鶴總是不自覺的想要說出魯智深三個字。
幸虧他每次都能及時的忍住。
此時他也照樣忍住了,咳嗽了一聲,就說:“我表妹要我給你送個東西,然後讓我問問你,要活,還是要死。
”
要是别人問這樣的話,王鶴會覺得她瘋了。
不過表妹這麼問,肯定有表妹的道理。
他問的理直氣壯。
田景蘭卻問:“什麼東西?
”
王鶴頓時從袖中掏出一個香囊,放在田景蘭的手上:“我表妹說,縣主看了就明白了,到底如何選擇,選擇權都在于縣主自己。
”
他說着,便面色如常的從穿廊過去了。
好似他隻是正常的巡邏。
田景蘭關上窗戶,人有些脫力,靠在窗上深吸了口氣,片刻後打開了香囊,随即忍不住的變了臉色。
她早就知道戚元不能得罪,這是一個你動她一根手指頭,她就一定要砍下你整隻胳膊的人物。
現在看來,果然是如此。
她死死的握住手裡的香囊,一時陷入了糾結。
做,還是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