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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8章 是夢嗎?

咬春靥 5627 2025-07-01 14:36

   慕容深身份尊貴,流連花間,見過名門閨秀、美豔丫鬟、青樓頭牌、敵國公主……可他這會兒,卻不得不承認,自己動心了那麼一下。¢x?x~s/s\y*q′.·c_o^m,

   原本冰冷的的心髒跳得很快,快到仿佛要跳出來。

   眼見她還抓着他的手,心慌意亂的慕容深便将手抽了出來,不再讓她碰。

   阮凝玉受了驚。

   眼見他面色不豫,女人怯怯地看着他,杏雨梨雲,耳垂明月,她仿佛是水做成的最柔的女人,沒有男人不為她傾倒。

   慕容深垂眸靜立,眼睑下投出冷薄的陰影。

   他過來之前,便跟安王齊王他們打過賭了,賭他的魅力能不能令阮凝玉動情,對她愛得死去活來,最後他再狠狠甩了她,當然,賭注也很大,說是天價也不為過。

   他們這些天潢貴胄,根本就沒有把女人當做人看,玩玩而已,當做日常的消遣,換女人如換衣裳。

   可慕容深不得不承認,此時她抓住自己手指,忍着恐懼對自己笑的時候,他承認,自己有那麼一刻心髒跳動得比平時快。

   荒唐,他怎麼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動心?

   慕容深甩袖,冷着臉離開了。

   日後,阮凝玉再也見不到他一面。

   阮凝玉起初還會給他寄幾封信,但察覺到他的冷淡,她便收起了筆,不再與他書信往來。

   後來,便是幾位王爺的選妃宴。

   這次選妃宴上,毫無意外的,過去與他往來密切的阮凝玉則成為了整個宴會上的笑柄。

   旁人笑話她貪慕虛榮,連殿下都想勾引,現在好了,殿下要選妃了。

   阮凝玉頭都擡不起來。

   中途她惱羞成怒,想要離開,是她的表兄,謝淩叫住了她。

   謝淩讓她坐到自己旁邊的位置,嘴裡說着規訓她的話。

   皇宮宮道彎彎繞繞的,她會迷路。

   有謝淩在,阮凝玉不敢再賭氣。

   選妃宴上這場賭注,他赢了,安王攬過他的肩與他把酒豪飲,說他戲弄了長安第一美人,佩服佩服。

   慕容深手裡轉着夜光杯,笑笑不語。

   他生得邪魅矜貴,端坐在那,便是風流恣肆,且帶了享盡物欲後的厭倦懶慵。

   周圍是皇子的笑聲,他沒再看她。

   很快,陛下開始賜婚了。

   榮王選了跟自己青梅竹馬的表妹。

   她的表妹又驚又喜,又想到榮王美妾無數,便嗔了他一眼,眸中帶了抹對将來不可知的惆怅。

   安王也賜婚了,門當戶對。

   其他未封王的皇子,也陸陸續續地賜婚。

   皇帝沒問他。′2*c′y/x~s\w/.?o`r*g_

   慕容深便在那漫不經心地喝着酒。

   終于,明帝問到了他。

   所有人都看了過來,包括那些為了今日選妃而精心打扮,戴金簪花的大家閨秀。

   “就她吧。”

   不知為何,這句話脫口而出。

   而阮凝玉見到他指着自己,怔住了,像是被富貴砸中了,愣在了原地。

   滿座嘩然。

   喝得醉醺醺的安王一下便酒醒了,安王擰眉看着他,“你瘋了?”

   所有人都覺得他瘋了,連慕容深都覺得自己瘋了。

   對面,謝大人旁邊的阮凝玉,下意識抓緊手,眼眸微亮地朝着自己看了過來。

   慕容深偏過臉,沒看她。

   連明帝也不悅地看着自己。

   慕容深繼續喝着酒,沒反駁。

   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自己從來沒輸過,所以他今日想讓自己輸一回。

   但天家的話,豈是兒戲?

   于是明帝的心沉了又沉,但想到阮凝玉與謝家沾着親戚關系,于是眉松開了些。

   身份的瑕疵尚可忍受,皇族隻看重利益。

   王公大臣,衆目睽睽下,明帝給他和阮凝玉指了婚。

   收了宴席。

   安王過來,讨他打賭輸了的那匹乘黃馬,慕容深很大方地給了他。

   安王不明白,這是陛下當年賞給他的,這匹馬他可是養了十年,視若珍寶,慕容深怎麼就鬼迷心竅的,要娶那個女人?

   安王覺得他沉迷美色,搖搖頭騎着乘黃馬離開了,唇角帶着絲譏諷。

   阮凝玉又被她的表哥叫走了。

   慕容深心情微沉地走在路上,他知道,今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後對他非議。

   “殿下,等等我!”

   忽然,身後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

   阮凝玉提着石榴紅錦緞裙擺,轉眼便來到了他的面前,“殿下!”

   “殿下不是說不願娶我麼?”

   她為了選妃宴,烏發梳成了淩雲髻,簪着朵清晨采摘的粉芍藥,鬓邊的金累絲蝶簪上的珍珠随着她的碎步至今還在搖晃,像極了她蕩漾又歡喜的心。

   看見他,明明雀躍歡喜極了,但顧着矜持,女人抑下上揚的唇角,但杏眼裡卻墜着星星點點的光,像極了小時候他抓起來放在玻璃瓶養着的螢火蟲。

   莫名的,原本低沉的心,直到見到她,她那一抹石榴紅的身影劃破黑夜,在他的眼前出現了一丈丈光。

   他突然在想,漫漫餘生,他的正妃如果是她的話,應該不至于會過不下去。

   她鬓邊的珍珠墜子還在搖晃,慕容深心髒如被羽毛拂過,他強忍着握住的沖動。@求3|^書+~{幫/~′ ?更°{>新o最_快:^

   慕容深目光掠過她。

   “不是你,也會是别人。”

   他的話,從來高高在上。

   果然,她的心紮了一下。

   阮凝玉不高興地抿着唇,但眉間的暮霭很快吹散了,她歡歡喜喜地上前,抱住了他的胳膊。

   慕容深擰眉,表現得不情不願,好似娶她隻是皇權壓迫。

   阮凝玉很傷心,把她氣得牙癢癢的。

   她纏了他一會。

   這時,謝淩出現在了對面的假山旁。

   “表姑娘,過來。”

   謝淩眉峰擰得很深刻。

   慕容深能趕緊到,阮凝玉抓着他胳膊的手僵硬了下去。

   他知道,她很怕她這位表兄。

   阮凝玉強忍着不舍,跟他道别。

   慕容深面無表情,仿佛沒有看見她的戀戀不舍。

   阮凝玉三步一回頭。

   他目送她回到了謝淩的身邊。

   謝淩什麼都沒說,他玄衣墨袍寬大,也沒看他,就這樣将她帶走了。

   眼見她跟在謝淩身後的背影。

   慕容深适才強忍的唇角,終于彎了下去。

   她回去,便和謝淩大吵了一架,謝府的人都不滿他。

   慕容深開始擔憂,若謝府不願意,她不能嫁給他,他怎麼辦?

   慕容深才發現,自己說的是違心的話,前頭說過的每一句氣得她心癢癢的話,都是違心的。他不過是用鋒利的語言,來掩蓋自己動了凡心。

   他想,若謝府抗旨,執意不讓她出嫁的話,他不介意殺幾個人血染一下謝府,讓他們知知好歹。

   後來她還是如願以償地嫁給了他。

   他們成婚,她搬進了他的府邸,這座王府的每一個角落都有她的足迹,每一塊地磚她和他都走過,有時候她在園子裡看書看睡着了,他便會背着她,在夏夜蟬鳴和露水的微涼裡,一步一步将她背回他們的小屋。

   在過去,他覺得府邸不過是個住人的住處。

   可她卻比他愛這個家,她将這個家打理得井井有條,她嫌他的書房光線不好,顯得陰沉沉,待久了會悶出心病出來,于是她讓人破壁鑿了扇窗出來,窗前的青色玉膽瓶裡,永遠插着春日的海棠,炎夏一抹清涼的荷花,冷秋的木芙蓉,嚴冬的臘梅……

   夜晚,燭花爆開,待他批閱折子直至眼幹時,他揉了揉太陽穴,移目便見到了蜷縮在方榻上已經睡着了的阮凝玉,他的大掌覆了上去,她傳來淺淺呼吸,燭光打在她的側臉,像是落在了塊白玉上。

   一日下來的疲憊,忽然一掃而空。

   就這樣,因為她的闖入,他平淡冷漠的生活裡多出了幾分亮色。

   這座府邸,到處是他與她生活過的影子。

   另有一回冬獵宴客,北昭遣來一員悍将,刀馬之術冠絕全場,滿座大明兒郎皆铩羽而歸。慕容深自請與之相較高下,兩人上了烈馬,彼此來了場生死較量。

   最後他代表大明勝出了,他下馬,再到去宴會上喝酒領賞,面上全都是雲淡風輕的,唇邊是意氣風發的笑。可他一上了歸府的馬車,阮凝玉卻蹲下來。

   慕容深握住了她的手。

   “你想要做什麼?”

   他态度強硬,眸光冰冷。

   阮凝玉卻掙開他的手,粗魯且急躁地掀開他的外袍,待望見他被血染紅的月白裡褲後,他的妻子,便紅了眼圈,淚水盈滿。

   “為什麼不說?”她說完,珍珠般大的眼淚便落了下來,打在他的手背上,攤出一片溫熱的水痕。

   慕容深移開眼:“沒什麼好說的。”

   他自幼便好強慣了,這點輕傷,沒理由讓一個婦道人家來為此操心。

   可阮凝玉卻心疼得掉了一顆又一顆的淚,最後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慕容深雖然面上嫌棄,可心裡卻因為她的關心而越發柔軟,不再是沒有人味。

   但很快他便後悔了,因為他拖着傷口不治,導緻寒邪入體,腿雖沒事,但卻因此留下了每年冬天腿關節風寒濕痹的後遺症,尤其是下雨,腿便會鑽心地疼。

   慕容深很後悔,就因為他的好強,便讓她流了很多的淚。

   後來,阮凝玉每年冬天都會在燭燈下熬着一雙眼,親手給他做一對護套。

   眼見她将腿套拿進書房,慕容深擰眉,“我不戴這東西。”

   他這點疼都忍不了的話,傳出去,豈不是被滿軍嘲笑?他還怎麼帶兵打仗?他統軍的時候還有什麼威懾力?

   這次阮凝玉卻不再像過去那般懼怕他,她鼓起勇氣,便将他的褲腿折了上去,将群青色的護套給他綁上。

   慕容深長腿一伸,胳膊舒展,慵懶靠着榻背,睃了她一眼。

   “阮凝玉,你現在的膽子越來越大了。”

   阮凝玉心虛,他神色意味不明,讓她一時猜不出他的喜怒。

   阮凝玉大着膽子道:“是陛下寵出來的。”

   慕容深眼睛眯了上去。

   這個回答,他倒是愛聽。

   那個冬天,他原本嫌棄她做的腿套太過姑娘氣,但戴上之後,他确實覺得腿沒有那麼冷了,便更加念着她的好。後來,他就算上沙場的時候,也會習慣地把護套戴上,他發現,自己習慣了。

   轉眼,慕容深被一股很強的力量給重新拽了回來。

   慕容深回到了一開始所呆着的陌生府邸。

   那個蹲在地上,腰帶垂落,細腰楚楚的女人還在。

   這次,她梳了婦人發髻,她成婚了,面相也不一樣了,從少女的嬌憨,變成了溫婉端莊。

   不是前頭他剛見過的,尚在閨閣裡的阮凝玉。

   而是與他成婚後的阮凝玉。

   慕容深辨認得出來,女人兩個階段的神态、眼波、柔情,都是不一樣的。

   她還在哭。

   哭聲碎玉,蝴蝶萦繞。

   慕容深還是像前面一樣。

   問她,為何哭?

   這次,她也擡起了臉。

   她的五官漸漸模糊下去,悲傷含泣的聲音像被陣風吹到了他的耳邊。

   “殿下,我夢見你同别的女人參觀了我們的府邸,你要娶别人,不要我了嗎……”

   慕容深在秦王府的紫檀木榻上,驟然驚醒,像驚雷響在天邊。

   心髒絞痛,疼得他快喘不過氣,冷汗漣漣。

   他反複地同自己道,這是夢。

   可夢裡府邸,真實到他連一塊地磚的縫隙都清晰可見,他能回憶她給自己做了多少道菜,甚至可以将他們二人生活過的府邸,将府邸的構造、布局,一筆一劃地畫在紙上。

   慕容深捂住心口,疼得面目扭曲。

   皇後喪儀的期限已至。

   明帝與萬貴妃做主,給他和萬意安賜婚。

   慕容深在秦王府,跪謝皇恩,跟夢裡的“他”一樣,接過了這道明黃聖旨。

   付公公笑了笑。

   “殿下前途無量,今後要好好感恩貴妃娘娘才是。”

   多少人想娶娘娘的侄女,娘娘都不願意。

   慕容深垂目,牽唇微笑的時候,心髒又是絞痛,慕容深白了臉。

   跟夢裡的場景一模一樣,唯一不變的是聖旨上面女方的“謝家姑娘阮凝玉”,變成了“貴妃之侄女,萬氏幼女,萬意安”……

   付公公卻是以為他歡喜得罔知所措了,笑意更深。

   皇後倒了,付公公見風使舵,識時務者為俊傑,他從前是皇後黨,現在變成了萬貴妃的人。

   周圍的人都在恭喜他,喜氣洋洋的場景,晴空萬裡,微風不燥,冬日裡難得的好天氣,仿佛萬象更新,洗去舊塵。

   但慕容深的心好像空了一塊,從裡頭灌進風,隻剩下空空蕩蕩的回音。

   他好像弄丢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那個夢裡滿心滿眼隻有他,會為了他蹲在地上低聲啜泣的女人,已經不在了。

   他捧着聖旨,突然惘然像在想。

   那真的是夢嗎?

   既是夢,他為何靈魂像撕碎般,疼得鑽入五髒六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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