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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9章 刻入了骨

咬春靥 5988 2025-07-01 14:36

   皇帝和萬貴妃賜婚的消息,阮凝玉很快就知道了。:$小a^說~§#宅=1 ¥已£=?發?·布tˉ最t新>章?節t

   萬意安很喜歡她送的那支鎏金鴛鴦钗,特此寫了封回信謝她,還送了許多回禮。

   萬意安是萬家最嬌貴得寵的女兒,出手闊綽,她的謝禮很有分量,真金足銀的,可見心誠。

   阮凝玉沒拒絕,收下了。

   過了一日,萬意安又寫信過來,問她關于慕容深的喜好,萬意安要送禮,做個自己親手做的東西,卻不知道做什麼好。

   阮凝玉也沒敷衍,倒是有認真幫她想。

   便想了一個實用的。

   阮凝玉斟酌片刻,便提筆寫下。

   現在慕容深讀的書還不全,明帝便沒讓他掌職,慕容深也發現有些書他就算是再絞盡腦汁,都讀不明白,而且他好像天生就不喜歡讀書,之前肯那般用工,隻是進文廣堂跟阮姐姐一起上學這件事成了他每日孜孜不倦的動力。

   慕容深還發現,比起文來,他好像在武這方面有着過于尋常人的天賦,他天生便力大無比,對于軍事也比較敏覺。

   輔國将軍那把隻有将軍自己才能拿得起來的鶴唳劍,慕容深卻能輕而易舉地提起來。

   那時候,輔國将軍看他的表情從漫不經心的笑,變成了嚴肅和審視。

   輔國将軍又讓他跟自己試了一下身手。

   慕容深從來沒有練過,隻能順從着自己的本心盲打。

   果然,過了十招後,他就被輔國将軍制服了。

   輔國将軍這次看着他,卻笑不出來了,他的眼裡出現了難能可見的重視。

   當時的慕容深一心想着那個荒唐離奇卻又真實的夢境,并不知道輔國将軍的目光意味着什麼。

   但輔國将軍卻叫他每夜都去按照他所說的拳法,去強身健體。

   慕容深照做。

   今夜月冷風寒,慕容深在滴水成冰的庭院裡強身健體。

   半個時辰後,已是熱汗淋漓。

   慕容深回了裡屋。

   他拿帕子擦幹淨額上的汗後,這時,馮公公手底下的太監便捧着件東西進來。

   黑暗裡,慕容深隻看見托盤上放着一黑糊糊的團塊物件,因此他并沒有怎麼在意,移開了目光。

   “那是什麼?”他随口一問。

   太監捧着,上前。

   “是萬小姐送給殿下的禮物。”

   “放那吧。”

   慕容深又去翻了一本兵書來看,他發現比起那些老子孔子的書,自己對這些短兵相接、龍争虎鬥的書更敢興趣,他可以不合眼看一夜,到天亮也絲毫沒有困意,還可以繼續往下看。

   又看了一個時辰。

   他走到案邊,手去摸已經涼透的茶盞。

   慕容深端起來抿了一口,餘光瞥見一樣東西。

   起初他沒注意。_x,s+h!a¨n+j~u-e^./c¢o/m!

   可當他重新看向書中的那一行字後,他卻發現這些組在一塊的字,他怎麼也看不進去的。

   慕容深回目。

   便見放在墨木托盤上的,是一件腿部護套,墨藍色,上面繡着圖案,去夢裡如出一轍的忍冬卷草紋,是他最喜歡的花色。

   慕容深迅速轉身,連衣都沒披,便光着腳進了下房,将已經入睡的太監從睡夢中叫醒。

   夜色下,他臉色發青。

   太監被他難看的臉給吓到了,以為自己在夜晚見到了鬼。

   見是秦王殿下,太監清醒了,忙将事情都交代了。

   “萬…萬小姐說,殿下過去在冷宮裡衣不裹體,落下了風寒的毛病,現在又逢嚴冬,故此萬小姐親手給殿下繡了副護套,用來保護殿下的腿部和腳腕……”

   “萬小姐說,這樣殿下夜裡便不會疼得睡不着了。”

   記憶又開始重合,眼前又出現了道守在榻邊的窈窕身影,雖是婦人發髻,可那張臉分明稚氣未脫,帶着少女特有的嬌媚和青澀。

   她望着他的腿,心疼得不成這樣樣子,淚從腮邊滾落,胭紅眼尾的水痕暈開了燭光。

   屋内點着一盞油燈,她幫他穿上腿套,而後撫摸着他的雙膝。

   “這樣殿下夜裡便不會疼了……”

   太監雙喜說完,擡頭,一臉錯愕。

   “殿下,你怎麼哭了?”

   直到一滴液體滴落在了他臉上。

   慕容深才怔忡地用手指,揩去那一灘冰冷的水痕。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

   距離謝淩離京的日子,愈來愈接近。

   而她一時半會又找不到接近他書房的機會。

   謝淩又讓她給他繡出副手套出來。

   阮凝玉沒辦法,隻好選好了絲線的顔色,想好圖案,每天在窗邊繡了起來。

   一想到男人選的花樣是竹紋,阮凝玉便覺得心裡膈應。

   她先将靛青色棉布裁成手掌大小的兩片,又取出兔毛撚成的絨線,針腳細密地沿着布邊遊走,宛如春蠶吐絲。

   繡活不論技巧,唯有一個“巧”字,都是些精細的活兒。

   轉眼間,竹葉的暗紋在光線裡若隐若現。

   最近幾日,她時常看見從官署回來的男人在府裡忙進忙出。

   青黑色公服,腰帶無金玉,去飾尚儉,可越是這樣去繁華的樸素衣裳,越襯得他五官硬挺,鼻梁優越,線條冷硬,如刀刻般,沉重寡言的氣質更是盡顯。

   可更讓人難以想象,像這樣古闆的大人,竟會将她壓在竹林苑下,衣裳隔着他妥帖又熨燙的體溫,那雙瞳孔極其幽深,真是深藏不露……

   阮凝玉光是想着,便覺得口幹舌燥,忙喝了口冷茶降溫。#¤求??μ書oa′幫?± ?<>無±\§錯??内??~容÷£

   抱玉見她手腳伶俐,人也乖巧安分,豆蔻于是被撥到了主屋去幹活,負責擦擦桌子和窗子,再給那幾盆花澆澆花。

   眼見表姑娘在屋裡繡了兩個小時的手套。

   用吃了頓午膳,豆蔻便挎着竹籃,去跟外頭的人接應。

   侍衛接到了她,便引着她在府裡繞道。

   轉眼,豆蔻便來到了竹林苑,而大公子正坐在亭子裡看書。

   豆蔻放下竹籃,徑直跪了下去。

   将今日表姑娘在海棠院做了什麼,全都一字不漏地禀報。

   “表姑娘今日都在給大公子繡手套。”

   聽見這話後,豆蔻看見大公子緊擰的眉松開了些,就連周遭的冰冷氣息好似都和緩了許多。

   謝淩放下了書卷。

   至少,她還是将自己的話放在心上的,心裡也不是沒他這個兄長。

   她至少願意抽出時間,給自己繡手套……

   明明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容易便滿足的,但謝淩還是由衷地感覺到了一絲喜悅,仿佛是罂粟般,隻要一絲絲便能讓他沉醉,令他歡喜。

   謝淩甚至在自嘲,他會不會太容易滿足了些?

   一點小恩小惠,就能将他打發了。

   公子讓她近表姑娘的身,查看她的身子有無異樣,可豆蔻苦守了幾日,卻始終沒有這個機會。

   謝淩垂目。

   “不必查了。”

   這麼多天過去了,就算有什麼,那痕迹也早該淡了去。

   他不能掀開她的衣裳,他幹不來這種事。

   随着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又因忙着戶部之事,早就錯過了查明的最好時機。

   那隻蝴蝶,能證明是不是夢境的蝴蝶,他抓不到。

   或許,那當真是他宿醉後的黃粱美夢。

   那冰涼的夜晚,表姑娘又怎會來到他的竹林苑,又怎會任他攬在懷中,連掙紮都不掙紮?

   謝淩心裡又劃過了一抹極淡的自厭。

   那隻蝴蝶,或許就是他憑空杜撰的。

   眼見豆蔻還跪在地上。

   謝淩目露嫌惡:“尋個由頭,把表姑娘屋裡的露清解決了,手腳幹淨些。”

   在他看來,那露清便是秦王派來的。

   他不容許表姑娘的屋裡留着些不幹不淨的人,尤其是慕容深的人。

   豆蔻是他暗中插在她身邊,用來保護她的丫鬟,武功高強,等他去了江南,豆蔻可以保護她。

   可秦王的目的,可能就不是這樣了。

   豆蔻聽出了大公子語中的狠厲,她抖了一下,埋頭,“是。”

   賣主求榮的東西,本就不該留。

   見到大公子揮了揮手,豆蔻起身離開,她是聽表姑娘的吩咐出去采買的,得趕緊回去才對,免得引起懷疑。

   明明已經結束了,該查的查,也查不出什麼東西,那天晚上就是沒有人來到竹林苑。

   就好似眼下已經塵埃落定,但謝淩卻忍不住地攥拳。

   ——萬一呢?

   萬一她就是來了,萬一真是她,他豈不是就永遠錯過了?沒有查到最後一步,沒有看見她衣裳底下到底有沒有痕迹,他就是不甘心。

   但老天爺偏偏告訴他,沒有這個可能。

   眼前桌上放着一琺琅彩酒壺。

   謝淩給自己斟了一杯酒。

   喝了這杯酒,他便将竹林苑的執念放下吧。

   一念生,一念滅。

   謝淩仰起脖頸,一飲而盡,一對深如墨玉的眼眸落了陰影。

   那最好是場夢,她最好也沒有騙他。

   他這次,親手放棄了那隻蝴蝶。

   這次,他便認了。

   ……

   這天,露清給秦王的人禀報完海棠院的消息,突然腦袋一沉。

   翌日,謝府西角的水井裡便發現了一具女屍。

   後來則阮凝玉則發現,竟是自己房中的露清。

   她心裡唏噓無比,忙叫人安葬了去,用取了些銀子給了露清的家裡人。

   但這件事卻讓阮凝玉的心微沉下去。

   夜晚,秦王府。

   黑衣人站在少年的寝殿,墨榻之前。

   “殿下,露清死了。”

   慕容深目露不悅。

   這麼快就被發現了嗎?

   看來,謝淩也沒傳聞中那麼光風霁月,處理丫鬟的手段可謂是狠決殘忍。

   倒是他低估了謝淩,還以為真是泥捏成的菩薩。

   慕容深嗤了一聲,他剛練武完,出了一身的汗,他拿着布在臉上擦拭。

   既然丫鬟死了。

   那便再安插個丫鬟進謝府。

   他倒要看看,謝淩去了江南之後,他的手還能伸得那麼遠麼?

   更多的人命沾染在謝淩的手上,他這位所謂的謝先生,手還幹淨麼?

   “去,再安插個丫鬟進謝府,這次不必去海棠院了,尋個能近旁盯着阮姑娘的地界兒。”

   他要娶萬氏女了,他做的那些夢,讓他竟不知道往後該如何面對阮姐姐。

   他想,那便是假的,假的不可信。

   他不必放在心上。

   他隻能娶萬氏女,來讓自己站穩腳跟。

   但他必須知道阮姐姐每天都在幹什麼,他才能安心。

   黑衣侍衛退了下去。

   而慕容深走到案前,将手放在那忍冬卷草紋護套上。

   如果是真的呢?

   怎麼會……

   慕容深攥緊護套,幾道折痕深深,刻入了骨。

   ……

   國喪暫告一段落,朝會繼續,無論日月如何更疊,朝會便如東方升起的曦陽,象征着國家蒸蒸日上的命數,亦是國家機器,每日處理這片國土或大或小的事物。

   謝淩不僅出入戶部,也出入翰林院,他要将戶部的事情安排好,還要反複複盤國策改良的細枝末節,明帝給了他一份江南豪族的名單,他也需提前熟悉一下。

   更重要的是,太後便是出自江南其中一支大族。

   太後姓汪,名汪晴甯,江南都指揮使汪格非便是她的胞弟。

   因為牽扯到了太後,這事情便變得複雜了很多,一旦謝淩太過雷厲風行,汪家定會上書太後,太後也會覺得被拂了面子,免不得找上明帝。

   可若是謝淩因為太後的緣故,便雷聲大雨點小,那國策改良便成了一紙笑話。

   牽扯到太後,沒人敢管理這棘手的差事。

   更别說戶部尚書是個老滑頭了,緻使明帝雖氣,但沒辦法。

   本想找其他大臣的,誰知這幾個世家竟然聯合起來推三阻四,根本沒人願意得罪太後。

   故此,明帝便将目光落在了剛上任的謝淩身上。

   明帝:“謝愛卿,你最知朕的心,這份名單便交給你了。”

   謝淩雙手捧着。

   “臣定不讓陛下失望。”

   待走出宣政殿,謝淩的臉無聲地淡了下去。

   這件事若是不成,那他便是徹底将太後得罪了。

   戶部尚書根本不相信自己年級輕輕,便能完成改良國策一事。

   這條路雖危如累卵,險象環生。可他若想在短時間内晉升要職、緊握權柄,便唯有破釜沉舟,除了成功,别無他途。

   謝淩攥緊手中這份名單。

   官場沉浮,官大一級,他的上司便能壓死他。官場不僅考驗禀賦,更考慮的是資曆。

   幾月後,他手上這份名單,便是他進官場權利中心的投名狀。

   謝淩收好名單。

   謝淩登車,剛歸家時,便見有人向府裡遞過了帖子。

   來人乃太後身邊的心腹,何侍郎何林。

   謝淩盯着那張鎏金名帖,指尖摩挲兩下,忽然冷笑一聲。

   他薄唇吐出,“消息倒靈通得很。”

   跨進堂屋時,李侍郎已靜坐等候了一盞茶的工夫。

   兩人隔着八仙桌相互拱手。

   不到一刻鐘。

   李侍郎便沉着臉走了出來。

   謝淩讓負雪去送李大人。

   李家的馬車備在門口。

   眼見大人從裡頭出來了,下屬忙扶着他上了馬車,“大人,怎麼樣了?”

   李侍郎靠在錦墊上,心口憋着一股氣,“這謝淩簡直油鹽不進!太後娘娘肯纡尊降貴遞帖子,已是給他天大的臉面,他偏要往江南跑,說是丈量土地改良賦稅,呵,汪家在江南的鹽鐵生意盤根錯節,他這是明着要動太後的錢袋子!”

   他倒要看看,他謝淩以後還能不能這般硬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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