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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7章 前世動了心

咬春靥 6169 2025-07-01 14:36

   那廂,露清則趁着天蒙蒙亮,在人最少的時候與秦王安插在謝府裡的眼線接應。[2小?÷.說[?C?M%?£S?·$ ?!追{§=最??新^!章?]節,μ2

   露清拿了銀子,負責将阮姑娘每日的起居,連同每日三餐都吃了些什麼,都要上報。

   秦王的人轉頭跟秦王描述。

   露清面露疑色,壓低聲音道:“說來有些古怪,阮小姐這幾日沐浴時竟不許任何丫鬟近身,便是貼身侍候的春綠也被攔在了外頭。”

   慕容深聽完之後,第一反應是阮姐姐是不是受傷了。

   可通報的人卻說,露清言阮姑娘并沒有任何傷口。

   慕容深心裡種下了疑窦。

   是什麼事……才讓阮姐姐沐浴的時候不讓婢女侍候?

   過去的時候,阮姐姐就連晨起梳妝都要春綠在旁說些閑話解悶。

   短短時間,是思慮到了什麼,慕容深氣息驟變,一張姿容絕色的臉變得無比陰沉。

   他想起了自己曾在文廣堂,阮姐姐教他讀書寫字時,他所窺見的胸前的紅痕……

   慕容深指尖捏着的茶盞突然發出細碎的裂紋。

   阮姐姐可是與人有私……

   慕容深遍體生寒。

   陡然,慕容深被莫大的背叛感所包圍,連呼吸都帶着血腥氣。

   這日,阮凝玉送給他封王的賀禮也随之過來了。

   馮公公打開箱子,笑得合不攏嘴:“殿下瞧瞧,阮姑娘送了你上好的冰種翡翠瓶,這通透勁兒,當真是水頭足!眼下正值隆冬,插上幾枝臘梅,瓶中疏影橫斜,定是雅緻,阮姑娘有心了。”

   馮公公又取出了後面的東西。

   “阮姑娘還送了龍鳳連環玉璧,還有一支鎏金寶钿鴛鴦钗……”馮公公愣了一下,笑得更深,“看來,這支金钗是阮姑娘送給萬小姐的。”

   可今兒,殿下卻格外沉默。

   想來,阮姑娘已經知道萬意安小姐是要嫁給殿下的了,這是提前祝賀呢。

   聽見這話,慕容深心裡卻被針紮了一下,寒氣絲絲縷縷地鑽了進去。

   慕容深背過身去。

   馮公公其實一直在背後偷偷觀察着他。

   這下,殿下也該把阮姑娘送的這些東西放進寶箱裡,想到秦王紮心的那個場面,馮公公便下意識揚唇,沒忍住幸災樂禍。

   他這股老骨頭,自從蒙了心跟了秦王之後,身心就一直被折磨,每日都提心吊膽的,總害怕慕容深給他捅出天大的簍子。

   這下好了,沒想到這混世魔王終于有了被收拾的時候,馮公公恨不得讓七皇子更痛一些!可算解恨了!

   而賜婚的聖旨,等皇後喪期結束後,便要下來了。

   而阮姑娘給他和意安小姐都送了禮。

   這下,殿下該死心了才是。

   馮公公壓着笑意道:“殿下,将阮姑娘送的東西放進殿下的寶箱吧。”

   慕容深那個寶箱,平日裡旁人碰都碰不得。\@白?馬?,書?院>=° ?o更·~?新+)最11全?-(如果不是糕點不能保存的話,阮姑娘隻咬過一口的糕點七皇子都想往裡頭放,發現這行不通之後,七皇子才很可惜地放下了……

   可今兒這回,慕容深卻一直用後腦勺對着他,他站在角落裡,根本不敢回頭看他手裡的連環玉璧一眼,仿佛那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馮公公隻覺得渾身上下都暢通了!

   馮公公看了他的背影。

   “殿下,老奴把東西替殿下放進寶箱了。”

   等馮公公走了有一盞茶之後。

   慕容深還是站在原來那個位置,身子連挪動一步都不曾。

   自他以皇子之身初握權柄,于金銮殿上嶄露頭角之日起,慕容深便能感覺到自己與阮姐姐疏遠了許多。

   二來,他開始讀四書五經,懂得禮儀規矩,更何況司禮監都會教他,那麼他再用以前的相處模式跟阮姐姐相處,便顯得沒有分寸了。

   在阮姐姐心目中,他應該成長,成長成一隻翺翔天空的鷹。

   他嘗到了權力的美味,卻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沒規沒矩地親近阮姐姐了。

   慕容深終究還是将阮凝玉送的禮物,在他的寶箱裡珍藏了起來。

   至于那支鎏金鴛鴦钗,慕容深抓在手裡,想摔壞,刺他的眼。

   最終他隻是在掌心裡緊緊地抓着。

   這是阮姐姐的心意,即使他不喜,他也絕不能這般草率粗魯地處置,他會是對她最忠誠的人。

   ……

   近來,馮公公詫異地發現。

   秦王殿下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以前他的生活裡幾乎塞滿了阮姑娘的影子,整日阮姐姐長,整日阮姐姐短。

   而自從他搬進了秦王府。

   放着阮姑娘的東西的那個寶箱,馮公公便發現秦王殿下再也很少打開過了。

   他将生活重心,放在了其他更重要的東西上。

   馮公公覺得,七皇子真是長大了。

   馮公公面露欣慰。

   有了貴妃娘娘的管束,秦王對于自己的一言一行也有了深刻的認識。

   看來秦王殿下是知道要娶萬意安小姐了,人都變得穩重了起來。

   馮公公每天的笑容都變多了,秦王殿下懂事了,他高興啊!

   不過十七歲了,雖然他晚熟,而現在,也是該懂事了才是。

   秦王府是由前朝的舊王府新建的,現在各屋裡頭還很空蕩,慕容深今日領了明帝賞賜的鐵梨象紋翹頭案,便叫人搬上了車,運回秦王府。

   沒想到卻在宮門口遇到了他的大皇兄,安王慕容晟。

   慕容晟本就對太子之位野心勃勃,沒想到現在卻多出了一位與他競争的,心裡如何能暢快?

   馮公公見到安王,心道大事不妙。

   慕容晟生母乃宮裡另一位高權重的良妃,在明帝潛邸時便跟着陛下了,對陛下意義非凡,陛下偶爾政務上也會過問下良妃的意見。¢1\9·9\t/x?t,.·c·o,m^

   果然,慕容晟果然借着殿下對他行禮不周的名義,對着殿下來了一通教育,周圍侍衛和官員往來如梭,令殿下丢盡了顔面。

   眼見慕容深在宮道上含垢忍恥,慕容晟唇角勾起弧度,便離開了。

   慕容深擡起頭來,看了大皇兄的背影。

   耳邊是馮公公壓低的聲音。

   “殿下,小不忍則亂大謀,今天的事先忍着,我們來日方長……”

   慕容深又把頭低了下去。

   ……

   于是待萬意安來他的秦王府尋他時,慕容深便将這支鴛鴦钗給了她。

   萬意安聽說是阮凝玉給她的,很高興。

   慕容深在玉帶橋上,幫鴛鴦钗插進了她的烏發間。

   “這樣好看嗎?”萬意安緊張地問她。

   “好看。”

   萬意安笑了出來。

   在旁邊監視着的嬷嬷懸着的心落了地,見秦王對小姐這般好,遊園、參觀秦王府時都有照顧小姐的感受,足以證明是用心的。

   看來,貴妃娘娘應該放心将自己的侄女交給秦王殿下了才是。

   萬貴妃最害怕的是意安小姐嫁錯了人。

   如果秦王殿下不是真心待小姐,貴妃娘娘是絕對不會讓侄女嫁給她的,萬意安多喜歡都不行。

   慕容深陪着萬意安遊覽了整個秦王府,假山流水,樓閣曲橋,雕梁畫棟,水木清華,曲徑通幽。

   郝嬷嬷跟在身後,看着萬小姐喜眉笑臉,一張嚴肅的臉笑了笑,看來小姐很喜歡秦王府。

   不過這秦王府,還是缺少了一點意韻和風緻,需要用女人的繞指柔腸來化開。

   待萬小姐住進了王府,再按照小姐的喜好來布置内院,裝點府邸,砌些花草進來,再紮了個秋千。到時,王府便熱鬧許多了,到時再給陛下生個小皇孫。

   穿過影壁,忽見一池碧水結了薄冰,冰面下的錦鯉卻還在緩緩遊動。

   萬意安忽見一隻又大又肥的,扯住他的袖子,叫他過來看。

   慕容深微笑地過去,陪她一起看。

   望着薄冰的湖面,看着萬意安上曲橋時提起的裙擺。

   阮姐姐幫助了他太多,他的王府,第一位進來參觀遊覽的女人也應該是阮姐姐才對,這才對得起阮姐姐。

   可沒想到,卻是讓另一個女人進來了。

   但慕容深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他貪慕權力,他要握着權柄,再也不要再體驗任人宰割的滋味,宮裡如野狗般讨食的日子,最恥辱的曆史刻在了他的身上,對于慕容深來說,沒比權利更重要的東西了,就算似他性命的阮姐姐,也隻能排上第二。

   他沒有權力的話,根本就娶不了阮姐姐,更何談其他,他要見她一面都難。

   所以,他必須看着萬貴妃的眼色行事,必須籠絡萬家,他隻有娶到萬意安,才能站穩腳跟。

   于是,他極盡所能地投其所好,隔三岔五便将江南進貢的稀世珍寶、西域進獻的奇珍異玩,悄然送入萬家宅邸,讨萬意安的歡心。

   隻要捧着那至高無上的傳國印玺,他才能做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他也是身不由己。

   他隻能巧言周旋、多方維護,甚至不惜違背本心。

   所以,在萬貴妃的眼皮底下,他隻能漸漸疏遠阮姐姐。連前頭過臘八節的時候,他亦沒有給阮姐姐送去賀節貼,阮姐姐卻給他寫了,在信中跟他問安,每逢過節,她都會給他寫一封。

   慕容深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他想,每一個往上爬的男人,都會理解和認同他的做法。

   他不能因為感情而影響了他的決策和大業。大業未成,兒女情長隻會成為緻命的軟肋,要做一番成就,必須要有取有舍。

   慕容深陪着萬意安在王府裡遊玩了一個小時。

   臨近日暮,萬意安在園林裡玩累了,竟睡着了。

   郝嬷嬷則站在車邊,便見一身綠色底子緞暗團龍棉袍的慕容深抱着萬小姐走了出來。

   而萬意安正在他懷裡睡得安穩,手還拽着他的衣襟,彎彎的睫毛垂着。

   郝嬷嬷讓丫鬟扶着裹了披風的小姐上了馬車。

   郝嬷嬷轉頭,眉目慈祥,“秦王殿下有心了,老奴會為殿下在貴妃娘娘面前說幾句美言的。”

   “到時在皇子選妃宴上,陛下和貴妃娘娘會給殿下賜婚。”

   杜嬌娘一走,中宮位置便空懸。

   不出意外的話,将來皇後便是她們家娘娘,屆時,秦王殿下再努努力的話……

   郝嬷嬷目露慈愛,秦王真是好福氣。

   慕容深告别了她們。

   萬家的馬車緩緩駛離。

   今夜,慕容深躺在紫檀木雕夔龍紋床,緩緩地墜入了夢鄉。

   自打搬入了秦王府,慕容深都睡得安穩,因為他搬出了皇宮,這是屬于他自己的府邸。

   可不知為何,他今夜卻在夢裡掙紮。

   夢裡,他同樣帶着一個女人,來參觀他的府邸觀園。

   他拐了一道門,跟她穿過重重遊廊。

   唯一不一樣的是,這座府邸,并不是他的秦王府,明明對他來說是全然陌生的才是,可慕容深到了這,竟覺得無比安然放松,就仿佛是他的家中一般。

   而與他牽手的,不是萬意安,而是回過頭,露出了阮姐姐那張似花非霧,玉嬌香怨的臉。

   是阮姐姐,又不是阮姐姐。

   一模一樣的臉,神态卻迥乎不同。

   眼前的這張臉,眉眼多了幾分溫婉,像是江南被水嬌養出來的花,惹人憐惜。

   原本她在春意黯然的園子裡,拿着團扇在花間撲蝶。

   他眼裡含笑地望着,目光從來不離她。

   忽然,撲蝶的女人停下,她忽然蹲下來,在那低低啜泣,淚珠一顆一顆滴落在雪青色的錦緞上,暈出大片水漬。

   慕容深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被淋濕了。

   他走過去,問她好端端的,怎麼就哭了?

   她擡起了埋在膝上的臉,李樹下她用一雙紅潤的杏核眼看他。

   不知為何,夢裡的他性子沒什麼耐心,甚至可以說的是狂躁,他正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

   她還在啜泣。

   慕容深想将她攬在懷裡,可夢中的他身子根本就動彈不了,亦沒有一絲對她的憐惜。

   忽然,輕輕嗚咽的女人卻拉住了他的袖子。

   她攥着繡帕的指尖微微發白,小心翼翼地開了口。

   她擡眼偷瞄高位上的他。

   “殿下,你能不能娶我為……妃?”

   中間的字含糊不清,慕容深聽得不太真切。

   他也沒起疑,直接被他給漏掉了。

   遲遲聽不到她的回答,阮姐姐變了臉,臉頰紅得能滴出血來。

   他卻倏地攥住她精緻下颌,捏着擡了起來。

   慕容深感覺自己的嘴皮子在動:“就憑你,也配當本王的妃子?”

   “是什麼,讓你這個小小的謝家表姑娘産生了這樣的勇氣?”

   他的唇角綻出了一個玩味又近乎薄情的弧度。

   “阮凝玉,你真是癡心妄想。”

   夢中的自己說出自己這輩子都不敢對阮姐姐說的話。

   他不敢置信,平日裡阮姐姐對他笑,他能開心一整天,連夢裡都是香甜的,他不敢相信這樣對待阮姐姐的人竟會是“他”自己!

   慕容深氣得發抖,他想去推走夢中的“他”,對他來幾拳,不準這麼對阮姐姐!阮姐姐會傷心的!

   可偏偏,夢裡的“他”卻這麼做了,甚至覺得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

   一個謝府裡的表姑娘而已,确實配不上他。

   對面的阮凝玉愣了又愣。

   女人的淚花還停留在她的杏眼中。

   她輕抿了下唇。

   他說出這句話,純粹是惡意,他就想看她被他氣得哭哭啼啼,梨花帶雨的樣子,恨不得她臉上每一滴晶瑩又漂亮的淚珠都為他而流幹才好。

   卻沒想到,阮凝玉微咬的紅唇卻松開了,她忽然兩根軟軟的手指握住了他的手,輕輕搖晃了一下,明明前頭他對她說了這麼混帳又惡劣的話,可她卻對着自己含情凝睇,啟開貝齒,胭脂微暈,嫣然一笑。

   “既然這樣,凝兒便等着殿下喜歡凝兒的那一天,凝兒可以等。”

   手中的溫香軟玉,以及女人臉上過分明媚生輝的笑靥,一下便看恍了他的眼。

   但慕容深卻看得出來,她含霧的眸其實是在掩蓋着悲傷,她強忍着恐懼握住了自己的手。她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可慕容深還是一眼便看見了她那微微發顫的細白脖頸,如同羊羔,任人宰割。

   她毫不做作,愛慕虛榮,膽小又有氣魄,竟将他先前所見過的庸脂俗粉都比了下去。

   她美若琉璃的水眼中,倒映的卻是城池淪陷,動了心卻不得而知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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