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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卷 162章 心悸(一)

國色芳華 意千重 4753 2025-02-13 16:35

  、、、、、、、、、、蔣長揚與别過,還未到自門前,遠遠就見門邊蹲着個東張西望的褐袍漢。
那漢一見到他,立即起身笑眯眯地趕上來,攔在馬前行了個禮,笑道:“大公,小人名喚正德,以前是跟在二公身邊的。
曾經見過您幾次,不知您可還記得小人?

  蔣長揚把目光從來人那隻缺耳朵上收回來,淡淡地道:“你有何事?

  正德謙恭地遞上一封書信:“這是老夫人口授,夫人親筆寫的信,請您過目。

  蔣長揚微微一側頭,邬立即上前接了。
蔣長揚卻又不看,淡淡地道:“我知曉了,你去罷。

  正德在這門口等了他好幾天,好容易才等到了,還等着他回話交差呢,哪裡肯走,便賠笑道:“公爺,老夫人為着上次的事情格外不安,憂得吃不好睡不好。
夫人也覺得委屈了您,又怕為了這些小事兒讓一家生分了,故而,二位夫人特意設了家宴,邀請族中幾位德高望重的族老,以及幾位國公爺的至交好友赴宴,為的是把誤會說開……其他人等是早就說好了的,就等您方便時定日呢。

  這是霸王硬上弓,先把什麼都定死了才來通知他,還他什麼時候有空就什麼時候去,不去就是不服人尊敬是吧?
蔣長揚接過信來撕開瞧了,意思和正德說的差不多,隻是口氣越發委婉而已。
他眼皮也不擡地道:“我忙得很,擇日不如撞日,就明日吧。

  正德眉開眼笑地深深一揖,也不敢候賞錢,站在原地恭送蔣長揚進了門方才折身回去報信邀功。

  杜夫人聞言,暗自冷笑了一聲,他以為定在明日,她就沒法了麼?
她決心要的事情,還沒有做不成的。
她看了看天色,回頭吩咐柏香:“柏香,傳我的話,馬上分頭送帖,其餘人等今晚就是不睡覺,也要把活兒趕出來。

  少傾,柏香回來道:“夫人,都安排好了。

  杜夫人埋頭坐在案前,把玩着一隻小小的素面雲頭銀盒,笑道:“柏香,你過來瞧。

  柏香忙上前湊過去道:“夫人,這是什麼?

  杜夫人不語,隻将盒遞與她。
柏香小心翼翼地開盒蓋,但見盒裡放着半盒白色的粉末,湊上去聞,沒有任何味道。
不期然地,她心裡湧起一種特别怪異的感覺,強笑道:“夫人,這是宮中新出的粉麼?

  杜夫人悠悠道:“那你倒是說說看,這是什麼粉?

  柏香隻覺口幹舌燥:“奴婢見識淺薄,看不出來。

  杜夫人淡淡瞥了她一眼,眼光鋒利如刀:“你當然看不出來,這根本不是粉。
這是藥,可以讓病人犯病的藥。

  這家裡,有心悸毛病的人隻有一個。
柏香的手一抖,差點沒把盒打翻,她趕緊扶住了,有些發懵地看着杜夫人,裙下面的雙腿已然控制不住地發起抖來。

  杜夫人望着她緩緩道:“柏香,前些日你曾和我說過,你想陪我一輩,我知道你忠心,但我不忍心讓你陪我一輩,平白誤了終身。
我說過,隻要這事兒告一段落,我便給你脫了奴籍,給你尋個好人家,你還記得麼?

  柏香垂頭道:“奴婢記得。

  杜夫人一字一頓地道:“那你明日就将這個挑指甲蓋大小這麼一點,放在參茶裡,明白麼?
隻要做這樣一件事,輕輕一挑,一晃,就什麼都好了,從此你和你的兒女都不必再給人為奴為仆,榮華富貴也未必沒有。

  手裡的銀盒熱得發燙,柏香恨不得将它能扔多遠就扔多遠,但她知道自己不能。
她的娘老哥弟姐妹統統握在杜夫人的手裡,她竭力想讓自己顯得沉穩些,然而她一張嘴才發現自己的牙齒和嘴唇抖成一片,根本不能言。

  杜夫人鎮定自若地看着柏香,待到她終于緩過氣來了,方輕輕道:“你放心,隻要你掌握好了量,不會怎樣,最多就是犯病罷了,養上個兩天的,兩服藥一下去,她自然會好。

  柏香大着舌頭道:“真的不會怎樣?

  杜夫人一雙美目裡含了笑,親切地道:“傻孩,我是那樣的人麼?
我連肉都舍得給她吃,怎會做這種狠心事?
我隻是需要她小病幾日而已。
日後忠兒需要仰仗祖母的地方還多着呢。

  柏香也許不相信杜夫人前面的話,卻相信她後面的話,二公需要老夫人的地方的确多了,杜夫人想來是不會做那樣的事情的。
柏香顫抖的雙腿漸漸定了,她捧緊手裡的銀盒,低聲道:“夫人您放心,奴婢一定做好。

  杜夫人回過身去打開鏡袱,拿起一把紫竹篦細細抿着烏黑發亮的鬓發:“做得幹淨些。
就在開席前。

  “是。
”柏香蓋緊了盒蓋,仔細收入懷中。

  “除了這個,你還得這樣做……”杜夫人低聲吩咐了柏香兩句,抿好了頭發,又補了補脂粉,對着鏡左顧右盼,起身笑道:“走罷,到時候侍奉老夫人用晚膳了。

  老夫人聽說蔣長揚答應來,威嚴地吩咐杜夫人:“你一定要把事情都安置妥當,好好想想該怎麼說,莫要叫人笑話咱們家。

  杜夫人嬌笑道:“母親您隻管放心,兒媳定然不會誤了大事。
”随即給老夫人布菜:“您别總吃油膩的東西,大夫說了,您吃素點兒好。

  老夫人不依:“我不愛吃這個!

  杜夫人堅決不讓步:“您就是罵死兒媳,兒媳也還是不能依着您。
忠兒、義兒可都還沒成親,您還沒見着重孫呢。

  老夫人歎了口氣:“唉……算了,就你管得寬。

  紅兒笑道:“老夫人您别說,若不是夫人這些年一直管着,時時刻刻吩咐着,您身體哪兒會這樣安泰?

  杜夫人忙道:“快别說,這都是老夫人福緣深厚,行善積德,菩薩保佑的緣故,我不過就是盡點兒孝心罷了。

  老夫人笑眯眯地拍拍杜夫人的手:“别謙虛了,佛祖固然保佑,但也是你的功勞。

  杜夫人微微一笑,和她說起笑話來,聽得老夫人開懷大笑,間看着簡直就是親如母女。
柏香在一旁瞧着,心裡又安定了幾分,大約夫人說的是真話。
隻是她的手摸到那盒時,總覺得那盒會咬人。

  第二日傍晚,杜夫人立在門前迎客,笑語如珠又不失謙恭地将客人們請進了花廳,忽聽下人報道:“蕭尚書到。

  杜夫人微微笑了。
蕭尚書是她特意請來的,隻要過了今日,這門親事就算徹底。
蕭尚書上前與杜夫人寒暄,杜夫人一邊說歡迎的話,一邊偷眼觑着蕭尚書身邊那個秀氣纖巧的小厮。
那小厮穿着件灰白色的尋常圓領袍,個偏瘦小,一張臉卻長得耐看,眉目淡淡的,他雖埋着頭,看着就是與常人不一樣。
見杜夫人看過來,他下意識地往蕭尚書身邊靠了靠,将臉藏在蕭尚書身後。

  杜夫人收回目光,讓人将蕭尚書領進去。
那小厮跟着蕭尚書走了幾步後,左右張望一番,輕輕扯了扯蕭尚書的袖,杜夫人笃定地笑了。
這不是蕭雪溪喬裝的又能是誰?
還真看上了,找這樣的機會來瞧心上人?
小姑娘,等着心碎吧。

  蔣長揚來的時間剛剛好,客人來了約有分之二,既不需要他單獨與朱國公府的人接觸,等多人,也不需要旁人等他而失禮。
與那日他初次高調登門時不同,此番他低調地穿了件青色的圓領窄袖袍,笑容謙和恬淡,見着杜夫人,雖不甚熱情,行動舉止間卻讓人絲毫挑不出理來。
而見到老夫人,更是沒得說,幹淨利落地當着衆人就給老夫人行了個大禮,道:“孫兒一時意氣,害得祖母擔憂了。
都是孫兒的不是,還請祖母莫要和孫兒計較。

  老夫人本來見着蔣長揚就有氣的,可沒想他竟然這麼給她面,措手不及的同時又覺得倍有面。
不管蔣長揚是真心也好,假意也好,對國公府都有好處,她實在沒必要和他過不起,當下慈祥地笑道:“好孩快起來,過去的事兒就過去了,以後莫要再提。
來,我給你介紹一下你諸位長輩們。

  哪成想,在場的大多數人卻都是認得蔣長揚的。
看着衆人與蔣長揚微笑交談,有些人還勉勵地拍着蔣長揚的肩頭,蕭家那個小丫頭更是目不轉睛地盯着蔣長揚看,滿臉的歡喜之情。
蕭尚書更是熱絡,拉着蔣長揚就不放,杜夫人心中非常不是滋味,她看向站在牆角裡的柏香,柏香有些慌地朝她點了點頭,表示已經做了。

  杜夫人收回目光,看着說得口幹舌燥的老夫人端起面前那碗參茶一飲而盡,她放心地微微一笑,看向衆人低低咳嗽了兩聲,衆人安靜下來,她舉起手中的杯:“第一杯,我先替厚德敬諸位,感謝諸位忙之中仍然抽空光臨寒舍。
”她優雅地将手指在杯中蘸酒,将酒滴彈向天空,以示敬意。

  衆人飲下第一杯酒,杜夫人舉步走向蔣長揚:“第二杯,我要向大郎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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