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說話就把嘴閉上！」

　　王老爺子冷聲呵斥，不過他並未睜開眼，也就沒去看王耀華。

　　「我不覺得有說錯。」

　　王耀華嘴裡念叨。

　　「你大哥的母親根本雖不是什麼大家閨秀，卻也從小識文斷字，是個溫婉賢淑，

　　知書達理的女人，要是再讓我聽到你惡意詆毀，別怪我不再認你這個兒子！」

　　緩緩睜開雙眼，王老爺子看向王耀華，眼神裡沒有一絲半點溫度。

　　且周身低氣壓外放，不說王耀華面對這樣的王老爺子是何感受，就拿王軍鵬和王軍馳哥倆來說，

　　前者渾身緊繃，表情不要太嚴肅。

　　後者則縮著脖子，抱緊自己儘可能降低存在感，免得被王老爺子的怒火波及到。

　　與此同時，他也怕自個被凍著。

　　縮成一團，起碼能稍微暖和些。

　　畢竟車裡的溫度這會真不高！

　　「知道了，是我說錯話，不會有下次。」

　　怔愣半晌，王耀華回過神，言不由衷說了句。

　　王老爺子的臉色卻不見有絲毫好轉：「都是我生的，你有哪點能比得上你大哥？」

　　說著，王老爺子的目光落向王軍馳：「你小子也多和你大哥學學，別整日繼續招貓逗狗，不知道幹點正事。」

　　聞言，王軍馳知道王老爺子這是在說他，一時間隻覺自個是小可憐。

　　他招誰惹誰了，明明在說他老子的不是，咋就把無辜的他也扯了進來？

　　王軍馳欲哭無淚，他正要做回應，就聽到王老爺子又說：「陳家那孩子以前和你一樣，在外不務正業，就知道走街串巷晃悠，

　　可人家在經歷斷腿那事後，簡直像是變了個人，知道上進，自個給自個找了份工作，而且工作幹得很出色，

　　作為一個大院的同齡人，你現在碰到對方，難道不覺得臉紅？」

　　「爺爺您教訓的是，我明天便出去找工作，回頭我絕對不比他陳東旭差！」

　　王軍馳的嘴打小就討巧，且一直以來承認錯誤的態度尤為端正，這不，隨著王老爺子音落，他開口便表態。

　　至於會如何去做，是另外一碼事。

　　「你可別隻是在嘴上說說！」

　　王軍鵬不鹹不淡地說了句。

　　「不會，絕對不會！」

　　王軍馳規規矩矩坐正身形，他看眼兄長王軍鵬，接著轉頭對王老爺子說：「爺爺，我可以發誓！」

　　「路是你自個在走，不聽勸，回頭後悔的是你自己！」

　　王老爺子言下之意，他才懶得去管什麼誓言。

　　「爺爺您放心，我有把您說的聽進去，保證明天外出找份工作。」

　　一個蘿蔔一個坑，他會走出家門，但能不能找到工作，可不是他說了算。

　　心裡這麼想著，王軍馳倒也認真起來，覺得沒個正經營生，長期下去肯定不行。

　　他是得好好想想接下來該做點什麼。

　　「你大伯家的次子不僅在高中提前拿到畢業證，而且還積極參加徵兵考核，現如今是他所在部隊的重點培養對象！」

　　無需多說，關於秦博延的情況，同樣是王老爺子打聽到的，是他根據秦父的信息，通過一個電話了解到。

　　畢竟就王老爺子的身份地位，想要知道哪個的個人情況，這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兒。

　　「爺爺，我上學期間讀書是不怎麼好，卻也知道龍生九子各有不同，

　　再通俗點講，十根手指還有長短呢，你別拿旁人和我比成嗎？

　　我既然說了會找工作，肯定說到做到，你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王軍馳嘴裡的話說得賊溜，這讓王軍鵬都忍不住看了眼對方。

　　因為在王軍鵬眼裡，王軍馳，他同父異母的弟弟，打小性子跳脫，

　　且霸道得很，和陳家三叔膝下的小兒子陳東旭有一比。

　　要是用古代的說法來形容，兩人絕對稱得上是他們大院的紈絝子弟。

　　成日就知道吃喝玩樂，走哪都弔兒郎當，看著便讓人恨不得踹上一腳！

　　思緒輾轉到這，王軍鵬在心裡搖搖頭，他反正對王軍馳所言僅有一半可信度。

　　秦家。

　　「人呢？」

　　飯菜快要做好，宋嵐來到客廳，打算讓秦父和秦焱錚、招呼王老爺子幾人挪步飯廳準備用餐，

　　結果卻沒見著王老爺子幾人的身影，不由目露疑惑，問秦焱錚。

　　「走了。」

　　秦焱錚回應。

　　宋嵐怔住：「……」

　　「爸不想和他們扯上關係，他們估計也覺得繼續坐下去沒意思，於是起身告辭離開了。」

　　秦焱錚解釋。

　　「這樣啊……那咱們準備用飯吧，廚房那邊已經妥當了，我去端飯菜。」

　　宋嵐說：「你和爸洗把手，順便帶著小五小六和大寶二寶也洗洗手。」

　　「大嫂！我已經是大孩子，用不著爸爸和大哥帶去洗手！」

　　小五牽著大寶，叔侄倆齊齊看向宋嵐。

　　「那給大寶洗手這活兒就交由你這個小叔叔負責啦，有沒有問題？」

　　宋嵐笑問。

　　小五反應迅速，他立正，挺直小身闆，向宋嵐擡手敬禮：「報告大嫂，小五保證完成任務！」

　　「媽媽，大寶會聽小叔叔的話，把手手洗乾淨噠！」

　　大寶闆著精緻的小臉，奶萌的嗓音簡直是在犯規。

　　「媽媽，二寶也會把手手洗乾淨噠！」

　　別看大寶二寶年歲尚小，但兩個小傢夥卻異常懂事，從來不在家亂鬧騰，哪怕二寶的性子要跳脫些，但心裡像明鏡，緊跟哥哥大寶的步伐，不隨便搗蛋，給大人添麻煩。

　　「大嫂，我會給二寶把手洗乾淨！」

　　這是小姑娘秦雅萱的聲音。

　　「好，二寶就交由我們萱萱負責啦！」

　　宋嵐笑眯眯說著，而後，她轉身回了廚房。

　　「去吧，都把手洗乾淨，否則，不許去餐桌那用飯。」

　　秦焱錚的視線落到小五小六和大寶二寶四隻身上，他面無表情說著，聞言，四隻不約而同「哼」了聲，手拉手離開了客廳。

　　他們又不是傻瓜，需要再給他們強調一遍？

　　小五小六暗戳戳想著。

　　大寶二寶純粹是跟他們小叔叔小姑姑學來的。

　　常在一起玩，小的學大的，實屬正常。

　　好吧，小五小六也不是真對秦焱錚這個大哥有什麼意見，他們就是覺得大哥總是把他們當小孩子，不用平等的語氣和他們說話。

　　大嫂卻不那樣，不管和他們說什麼，都把他們當大孩子看待。

　　她會徵詢他們的意見，會和他們商量，不像臭大哥老是像下命令似的，讓他們心裡忍不住緊張。

　　生怕把事情做錯，被要求去面壁思過。

　　客廳裡這會兒隻剩下秦父和秦焱錚在。

　　「爸，既然你不想和那人有牽扯，就不要再去想過去那些事，這樣你的心情也能好些。」

　　秦焱錚勸秦父：「過去的事咱們就讓它們過去，這日子總得過，咱們要向前看，你說對嗎？」

　　「我原本是這麼想的，可年前就那麼意外遇到……」

　　秦父沉著臉說：「明明我有把話說的很清楚，他卻當耳旁風，非得來咱們家一趟，而且還帶著旁人一起，這樣做確定不是在向我顯擺？

　　告訴我，即便沒有我，他照樣有兒子、孫子！」

　　「爸，你怕是誤會了，我覺得那人絕對沒你說的那個意思！」

　　秦焱錚有些好笑，他說：「況且那人也有明言，是帶著兒孫一起來咱家門上看看，你真犯不著想太多。」

　　「咱家有什麼好看的？！我看他就是閑的，帶人過來專門紮我的眼！」

　　秦父冷哼。

　　秦焱錚笑出聲：「是是是，把說什麼就是什麼，現在咱們能不能去洗把手？嵐嵐剛剛可是說了，飯菜已經準備妥當。」

　　「我看你是越來越沒大沒小，我是你爸，不是小五小六，更不是大寶二寶！」

　　給秦焱錚一個白眼，秦父起身，睨眼秦焱錚：「小孩子才需要哄，你要是再像剛才那樣，看我怎麼收拾你！」

　　「知道了！」

　　秦焱錚忍笑回了句。

　　……

　　用過午飯，秦焱錚和秦父坐在客廳說話，而宋嵐和秦雅欣帶著四個小的在樓上玩兒。

　　「過去的事是過去了，我原本也沒去想那些，可就如我飯錢和你說的，若不是在年前意外遇到那人，就不會有我近幾天的壞心情。」

　　秦父說：「他是當了大官，以為我會稀罕，這完全小瞧人！

　　何況我眼皮子還真沒他想的那麼淺，覺得有個當大官的父親，高興得恨不能上趕子相認。」

　　冷笑一聲，秦父續說：「咱們一家想開本分做人，腳踏實地做事，需要他幫忙？」

　　「今個到咱家的那幾位，我瞧著除過那人外，也就和我年歲相當，開口說了兩句話的同志，是個有成算，能走得遠的。」

　　秦焱錚說的正是王軍鵬，在他看來，王耀華這個和他們家有血緣關係的叔叔，怎麼看都不怎麼樣。

　　人到中年，說話行事還由著性子來，如此莽撞，沉不住氣，事業方面估計沒多出彩。

　　自然更談不上在日後有大的發展。

　　「嗯。」

　　秦父認同秦焱錚雖然，他說：「瞧著確實是個有成算的，說話行事還算有禮，前途不可估量。」

　　對於王耀華，秦父打心底瞧不上，看著好和他年齡沒差多少，說話卻像個大傻子，真不知道是怎麼待在部隊裡的。

　　王耀華今個來秦家，和王軍鵬一樣，身著軍裝。

　　王老爺子是一身灰色中山裝。

　　王軍馳身著皮夾克，不知道是從哪淘的。

　　好吧，王家的家世在那擺著，作為家中幼子，王軍馳大手大腳慣了，平日裏手上可不怎麼差錢。

　　加上在外混，認識這樣那樣的人不少，想弄件皮夾克穿著耍帥，於他不是難事。

　　秦焱錚這時問：「不和那位相認，爸確定不後悔，不會落下遺憾？」

　　聞言，秦父很想翻個白眼，卻想著實在不雅，硬是忍了下來，他說：「我後悔什麼？

　　不算年前意外遇到和今個這一面，幾十年來，我僅在孩童時期見過他一面。

　　你覺得我會對他生出感情？」

　　秦焱錚尚未出聲，秦父的聲音再度響起：「怨恨倒是有，可時間久了，那點怨恨也基本消失，如果沒有年前的意外相遇，我是萬不會想起他這個人的。」

　　頓了下，秦父接著說：「當日是他先認出我的，我是見他看著我怔神，轉瞬面露激動，這才發現他的相貌有點眼熟，想到了我和對方容貌相似，繼而猜到了他是哪個。」

　　秦焱錚：「經過今個這一茬，想必那人不會再隨意和爸你見面。」

　　對方帶來的禮品都被他送回到車上，在對方心裡，勢必已知道他們一家的態度。

　　就算不為別的，單單不想兩家關係繼續惡化，那位老爺子應該也會適可而止。

　　暗嘆口氣，說實話，秦焱錚對有個身份地位不俗的祖父一點都不感冒！

　　……

　　回到大院，王耀華連客廳都沒進，突然說他有點事需要外出，轉身便上車，自行駕駛離去。

　　城北一座獨門獨戶四合院裡，張華哼著歌打掃院裡院外，忽然，她聽到院門外傳來小汽車駛來的聲響，當即笑成了一朵花。

　　迫不及待打開院門，在車子開進院裡後，隨手就將門重新關上。

　　「來了！」

　　看到駕駛座上的人下車，張華像十八九歲的女孩似的，腳步輕快上前，投入到對方懷中：「我想你都快要想出心病，你想不想我？」

　　伸出食指在男人胸前輕戳了戳。

　　「自然是想的！」

　　沒錯，從駕駛座上下來的是個男人，再準確點說，這個男人正是王耀華。

　　他抱住張華，說：「去屋裡。」

　　「你呀，總是一見面就急得跟什麼似的。」

　　張華嗔眼對方。

　　「你不急？」

　　王耀華的眼神意味深長。

　　「壞死了！」

　　張華在對方腰上擰了一把。

　　王耀華笑出聲：「我不壞你能找我，不好好待在你男人身邊？」

　　「別和我提他！」

　　張華瞬間變臉。

　　「好好好，不提！」

　　王耀華哄對方，繼而說：「他可知道你出來？」

　　「知道，但沒過問。」

　　張華的語氣有點煩躁。

　　「怎麼了？」

　　王耀華問。

　　「沒什麼。」

　　張華是在氣陳長青對她不上心。

　　「你們女人啊，就是喜歡口是心非！」

　　王耀華說：「覺得陳長青對你不上心，所以心情煩躁，不想聽到我提起他。」

　　「知道你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