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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鬆口

亂春衫 甜橙不甜 2981 2025-06-23 14:28

  

  乍一看見這個,沈正業半邊身子都寒了。

  整個人仿若泡在一汪冰泉裡,漸漸被麻木、空洞、恐懼包圍……

  這並非馮家正經的調動手令。

  甚至還隻是紙折的。

  可他看得清清楚楚,再沒有比這更明白的了……

  「她竟真這樣做了,她竟不是誆我的……為何這麼大的膽子,為何啊!!」他呢喃著,兩眼茫然直視著地牢的屋頂。

  沉默片刻,他終於忍不住也等不了,瘋了一樣撲到牢籠邊上,用盡全身力氣大喊:「我要見她,我要見她!!」

  這聲響回蕩在長而幽暗的走廊裡,傳出去很遠很遠。

  不知等了多久,這黑暗仿若無邊無際。

  就在沈正業恐慌到無以言表時,隻聽遠處傳來了腳步聲,輕微細膩,沙沙又清晰。

  聲響回蕩在地牢中,雖輕但明。

  漸漸近了。

  沈正業咽了咽,顫抖的眼睛一直盯著斜側方。

  從他這個角度並不能看見對方整個人,他拚命想多看一眼,卻又本能的懼怕,喉間不自覺地發出嗚咽聲,像是憤怒,更像是求饒。

  終於,那人緩緩出現在他眼前。

  烏髮如雲,水紅一身,眉眼清雋,仿若整個人都被一片月光籠罩著。

  她似笑非笑地注視著他,手裡還提著一盞燈。

  這般淺笑嫣然,芳盈明媚,不是盛嬌又是誰?

  再次見面,沈正業鬆了口氣:「你、你……為何要這樣害我?我哪裡對不住你?當初盛家的事情又不是我害的!」

  一句話還沒說完,他已經潸然淚下。

  盛嬌卻半點沒有動容,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哭。

  大約來的不是馮家的人,他才有這麼一息可以發洩情緒的鬆懈。

  嘮嘮叨叨說了一堆,最終盛嬌淡淡打斷了他:「你想清楚了嗎?是將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還是……替馮釗隱瞞秘密,然後與你的妻兒老小一同在黃泉團聚?」

  「呵呵……告訴你,你能饒過我一條命?」

  沈正業眼底的鋒芒格外銳利,透過亂七八糟的發間,直直看向她。

  「我可以讓你在明面上死了,等你改名換姓,帶你那一家老小隨便去哪兒安身立命都成,那都不歸我管了。」

  盛嬌擡起手裡的燈,送到沈正業的旁邊,照亮了他的臉。

  她細細打量著他:「沈大人,你覺得這提議如何?」

  「我又怎麼能信你?馮釗不值得相信,難道你就值得我相信?!」

  「可……你沒的選了呀。」她無奈地笑了,像個做錯了事卻又不願改正的孩子,眉眼間帶著天真的殘忍。

  沈正業一陣啞然。

  靜默半晌,盛嬌又道:「你是永嘉十三年的兩榜進士,入京那一年尚未年滿二十,端的是才絕驚人,叫人艷羨。你青雲之路雖不算順遂,但也說不上坎坷,到底吃了沒有根基的虧,你多少要比旁人付出更多一些……那時候,馮釗就找過你,可你當時年輕氣盛,一身傲骨,不願做京城門閥的狗,執意要自己踏出一條大道來。」

  她的聲音輕柔又縹緲。

  明明說的是沈正業自己的事情,如今聽起來恍如隔世。

  那樣不真實。

  「歲月自然會磨平你的稜角,讓你丟掉天真莽撞,漸漸變得圓滑世故,這本就是生存之道,談不上好壞之分。」

  「當年馮大人……救過我。」沈正業咬著牙,「我不能為了一己之私,就背叛他。」

  盛嬌笑了:「那你又為何喊著要見我?還是說……你真正想見的人是馮家人?」

  沈正業被這一句懟得說不上話來。

  「你就承認吧,你也信不過馮釗。再者,當年的事情也並非是馮釗好心,救你是順手之事,說白了你也不過是被牽連在內,本就無辜。馮釗看你頗有能耐,又因原先的傲骨在清貴之流中頗有美名,所以才救下了你。」

  「說穿了,你若是對他沒有用,他又何必費這事?」

  「那你呢?」他瞳仁一緊,牢牢鎖在她身上。

  「我自然也一樣,我也想利用你,但我比馮釗要寬容些,我不會要了你的命。」

  沒等他開口,盛嬌笑容加深了,「馮釗有殺了你的理由,可我沒有。」

  這話一針見血,沈正業無言以對。

  沉默良久,他垂下眼瞼,苦笑連連:「好好……」

  他退後幾步,長嘆一聲,「盛小姐這樣絕頂聰明,想必已經察覺那駁書上印章的硃砂是仿冒的吧?」

  「自然。」

  「呵呵,我若說一開始我拿到的就是假的,大小姐信麼?」

  「信。」

  沈正業腮幫子緊了緊,似乎下定了決心:「駁書上的印章硃砂是假的,但筆跡卻是真的,後來馮釗也並非次次都用那特製的硃砂,有很多不是很重要的文書卷宗上也多有留下這樣的印章,我早已收錄了一卷名冊,就存放在淮州州志的書卷裡!」

  盛嬌眼底放光。

  難怪自己尋了那麼多地方,都沒找到。

  沈正業竟然將這麼重要的東西就這麼正大光明地夾在州志的書卷裡!

  就算淮州州志書卷繁多,可這些從未被私藏過,而是擺在了最顯眼的位置上!

  她呼吸沉了沉:「沈大人當真聰慧。」

  「呵……其實你與馮釗是一樣的,心思縝密,邏輯清晰,你又比他多了一份女子才有的細膩,你這樣的人看事情總會事無巨細,往往越是這般,越會忽略原本就擺在眼前的東西。」

  沈正業笑得發苦,「那名冊裡記錄了馮釗在朝這麼多年來每一次使用官職印章的留處。」

  「每一次?」盛嬌微微挑眉。

  「是,就算有所遺漏,那也有九成之多了。」

  沈正業走到邊上,擡手摩挲著那冰涼粗糙的牆壁,眼神朦朧,「馮釗當年執意要對你父親下手,一是因為政見不合,二是因為你父親阻了他前頭的路,我朝開國以來一向都有宰輔之職的設立,宰輔又有左右之分,其中以左為尊。馮釗到底比你父親遜色一籌,屈居右宰輔之位,他哪裡能甘心?在朝堂之上,處處被你父親壓一頭,他早就起了取代的野心。」

  「皇帝陛下高瞻遠矚,卻也近暮年,依賴東宮,信任馮釗,最後……你們盛家隻能被當成異己,慘遭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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