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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 深明大義

去年春恨卻來時 廬隱 2977 2025-06-23 14:19

  

  政和十六年新春,於一片寧靜中安然度過。皇後剷除了沈陶二患,舉目四顧,後宮之中已無堪與之抗衡之敵手,便漸漸將心力轉至兒女與前朝之上。恰逢前朝傳來捷報,稱大軍已聯合瓦剌大破韃靼,韃靼彈盡糧絕,近乎滅國,待大軍收拾殘局,今年便可班師回朝。

  那一年,舜華十八歲。

  晏清禾聽了這消息,心中更是欣喜——鈺兒在前線建功立業,單憑那深入漠北直取瓦剌大營的功績,封妻蔭子自不在話下。待他回京,舜華與他的婚事也可定下,了卻自己和慶陽的一樁心願。

  新春,皇帝晉了後宮所有嬪妃的位分,包括幾位高位嬪妃——其中曹蘅晉為貴妃,晏鳶晉為淑妃,又安晉為德妃,謝姝晉為賢妃,羅娢則是晉為昭儀……每人各晉一級。

  當曹蘅喜氣洋洋地向晏清禾抱怨皇帝,做了這麼多年的淑妃,總算是給她「陞官」時,晏清禾笑而不語,她沒有告訴曹蘅,晉位是自己向皇帝求來的。至於其中的原因,一則自然是為她二人的情意,二則也為彘兒救了照兒一次。

  她的蘅兒自不必懂其中的緣由,隻要彘兒能領會就好。

  去年秋狩之時,晏清禾曾向皇帝諫言查處朝堂貪污腐敗之風,皇帝讚許,遂命晏渠為禦史大夫,統領此事。

  昔年世家根基尚在之時,變法之策如火如荼;如今世家凋敝,改革卻反倒不盡如人意,不是哪處地方官員腐敗和執行不力,就是百姓時有暴亂、禦史台的鳴冤鼓不絕如縷。

  齊越深知,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之理,世家尚存之際,尚有人可制衡這群士大夫,如貓捕鼠,鼠自然不敢妄動,唯有勤懇做事;而今世家沒落,權力雖已統一,然當年變法之熱忱亦漸消散,鼠於民脂民膏中安卧,早已失卻當年之鬥志,無非是借變法圖強之名,行剝削民膏之實耳。

  晏清禾也是看到了這一點,猜準了齊越居安思危但又不便輕易發作,故由自己提出嚴查貪腐——一則,是想證明自己對皇帝的忠心,二則,將晏渠捧給皇帝,為他培養一個也同自己利益相連的心腹,三則,順勢擡出宮中清查,為自己掙個賢名的同時,也趁此機會清除異己。

  前朝自不必多說,晏清禾是知道晏渠性子的,從前他仗著自己是安國公之子就孤傲異常,最不屑與人虛與委蛇,如今家族沒落,他更是破罐子破摔,對誰都沒有徇私偏袒之意,一旦有人奉承於他,他第一時間便上奏皇帝,緻使他被人人喊打,無數參他的摺子被遞到了禦案前,可皇帝全然不理會,仍就是讓他放手去做。

  一時間,朝廷上、地方間,眾多官員紛紛落馬,其中改革派中也查出不少人,其中最讓人難以置信的,便是當今皇帝心腹謝允——謝府中的管家為子強搶民女、私藏人口、以賤良通婚,甚至於弄得那女子家破人亡,還口不擇言稱是皇親國戚,那被搶女子千辛萬苦逃出謝宅,終於在禦史台敲響了鳴冤鼓,事關重大,即由晏渠親自受理此事。

  萬般舉證後,禦史台坐實了那女子所言為真,即上報於皇帝。齊越看後,試探謝允之意,謝允自不知自己家中有如此骯髒之事,如今連忙以治家無方向皇帝請罪,另請求皇帝嚴懲相關之人。

  齊越漠視跪在地上的謝允良久,心中不知在思索什麼,隻見他最終還是親自上前扶起謝允,安慰道,「此事並非謝卿所為,卿亦是無辜,你我之間,不必為區區小事所擾。」

  謝允在皇帝的禮遇下戰戰兢兢地起身,縱然齊越並未苛責自己半句,但他還是在皇帝的隻言片語中,察覺到了一絲陌生。

  換做從前,陛下他在私底下隻稱自己的字——子誠,而非是如此疏遠客套的「謝卿」。

  他惶恐,下定決心要整頓肅清身邊之人,絕不能再讓小人去疏遠他和陛下的關係。

  後宮之內,亦是風起雲湧。表面上,皇後以「整肅宮規」為借口,設立了匿名舉報之法,激勵宮女、太監告發貪腐之舉,同時命令各處的女官、掌事太監審查宮人的各類情形,涵蓋父母兄弟、財產狀況等,核實之後全部記錄在冊,以防範不良之事發生;背地裡則通過自身的眼線暗中查探,以防遺漏,免得昔日文昭皇後的冤屈之事重演。

  一時間,或賣爵鬻官、或剋扣俸祿、或私吞財物、或倒賣珍寶,這些人或貶或罰,或是逐出宮去,有能者、清廉正直者更是提拔獎賞,都不在話下。

  晏清禾心知定會招來怨恨,但隻要不曾冤責,什麼污言穢語她都不在意。她是皇後,若這些風浪都不敢承擔,又何談日後朝廷風波?

  謝姝聽聞了兄長之事,不免暗自擔心,然而壞事多磨,不久後她自己竟也被下人連累——自己的掌事太監脅迫多個宮女與之對食,此事被捅了出來,雖然其他嬪妃各自宮中或有不光彩之事被查出,但都不及她這般難堪丟臉,讓她顏面盡失。

  為表自己的清白,鳳儀宮的早會上,謝姝竟一反常態地主動懇請皇後,懇請她嚴懲自己的太監,就是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要殺要剮任憑娘娘處置,臣妾悉聽尊便。」

  晏清禾知道她是想極力洗清自己的嫌疑,故如此深明大義。晏清禾原想照辦,但又恐謝姝如今的多愁善感、日後再怨上自己,便給了她個台階道,

  「他既原是妹妹宮中的掌事太監,侍奉妹妹十餘載,想必妹妹是存著些主僕情誼的,本宮今日就將他交還給妹妹,任由妹妹自己處理,隻是不可繼續任留便是。」

  「皇後娘娘說笑了,臣妾與宮中其他姐妹沒什麼不同,娘娘何必如此偏愛於臣妾呢?」謝姝皮笑肉不笑,「那閹人該怎麼懲處就怎麼懲處便是了,縱是跟了臣妾十餘載,臣妾也徇私不得,否則倒開了不好的先例。娘娘既叫臣妾處理,臣妾現在就可告知娘娘——」

  謝姝側目對自己的貼身宮女道,「將那個慎刑司的閹貨即刻活剝,骨頭拿去喂狗便是。」

  「這……」宮女有些猶豫。

  「你還在猶豫什麼?難道你與他也有私情?」謝姝挑眉,口不擇言道。

  「奴婢不敢,奴婢這就去,奴婢告退……」宮女立刻慌張地告辭,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晏清禾剛想說這又是何苦,但一對上謝姝那怒火中燒、格外淩厲的目光,晏清禾便什麼也不欲說了,隻順著她的話,誇她深明大義,讓眾人以敏賢妃為榜樣。

  眾人紛紛應和,隻有晏鳶神色平靜,眸中的光亮似一潭死水,掀不起一絲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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