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宮中來人了,下馬威
蘇晚坐在她身旁,從最初的緊張不安,到後來的漸漸放鬆。
她看著楚若涵言笑晏晏,從容不迫地應對著那些或明或暗的打探與挑剔,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敬佩。
她知道,若非楚若涵,今日自己定會窘態百出,成為這些人私下裡的笑柄。
一上午的功夫,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客人。
楚若涵雖也覺得有些疲累,但面上依舊神采奕奕。
待最後一批客人告辭,前廳終於恢復了清靜。
楚若涵這才鬆了口氣,對蘇晚笑道:「今日可算是應付過去了。蘇妹妹,讓你受驚了。」
蘇晚連忙搖頭,眼圈有些泛紅:「若涵姐姐……今日多虧了你。我……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她先前一直稱呼「夫人」,此刻情急之下,竟改口叫了「若涵姐姐」。
楚若涵微微一笑,並不在意這些稱呼上的細節。
「你我姐妹相稱,何須客氣?陛下將你託付於我,我自然要護你周全。」
她頓了頓,又道:「這些人今日不過是來探探虛實,日後你入了宮,真正的風浪才剛剛開始。」
「不過你放心,萬事都有陛下,也有顧家。」
蘇晚重重地點了點頭,心中一片溫暖。
她知道,眼前的這位鎮國夫人,不僅是她未來夫君的得力臂助。
更是她在這深不可測的京城中,第一個真心待她,護著她的人。
這份情誼,她會牢牢記在心裡。
蘇晚螓首低垂,纖長的手指摩挲著杯壁,沉默片刻,方才幽幽開口:「其實,我與陛下……與凡哥相遇,也是偶然。」
她口中的「凡哥」,自然是趙允慈當初為僧時的化名了凡。
「那時他身受重傷,昏迷在山林裡,是我採藥時發現了他。」
蘇晚回憶起往事,眼底泛起一層溫柔的水光,「我將他帶回家中照料,他那時……很虛弱,卻總是溫和待人。」
「後來他傷愈離開,我以為此生再不會相見。未曾想……」
她輕輕嘆了口氣,命運的奇妙,讓她至今仍覺如在夢中。
楚若涵靜靜聽著,未曾打擾。
她能感受到蘇晚話語中的真摯,那份不摻雜任何功利的情感,純粹而動人。
「我自幼父母雙亡,是吃百家飯長大的,並無什麼顯赫家世可言。」蘇晚的聲音低了些,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黯然,「孑然一身,了無牽挂。」
楚若涵瞧著她,那瞬間閃過的落寞,讓她心頭微動。
這樣一個無依無靠的女子,卻有著如此堅韌純良的內心,著實不易。
「姐姐,」蘇晚擡起頭,有些遲疑地問道,「陛下說,我是國公爺的義妹……此事,會不會給府上添麻煩?」
「我……我怕因為我,讓國公爺和姐姐為難。」
她清澈的眸子裡盛滿了擔憂,顯然是將此事放在了心上。
楚若涵溫和地看著她,道:「你想多了。此事是陛下的意思,有這層身份在,你日後在宮中,也能少許多不必要的紛擾。」
「國公爺在朝堂上說出那番話,便是將顧家的顏面與你系在了一處。我們是一家人,何來麻煩之說?」
蘇晚聽了,眼眶微微濕潤,用力點了點頭:「姐姐,我都明白。這份恩情,蘇晚永世不忘。」
楚若涵心中對蘇晚的聰慧與善良,又多了幾分欣賞。
她並非不知世事,隻是選擇以最純粹的心去面對。
接下來的兩日,蘇晚在鎮國公府的日子過得頗為平靜。
楚若涵時常過來與她說話解悶,楚月淑也會在身子爽利時過來坐坐,三人相處融洽。
直到第三日午後,宮中派來的教習嬤嬤到了。
來人姓李,約莫五十上下年紀,身形略顯乾瘦,面容嚴肅,一雙眼睛銳利得彷彿能看透人心。
她穿著宮中統一的深色衣袍,行走間一絲不苟,一踏入聽竹軒,便帶來一股無形的壓力。
「奴婢李氏,見過蘇姑娘。」李嬤嬤微微屈膝,聲音平闆,聽不出任何情緒。
蘇晚連忙起身還禮:「嬤嬤快請起,不必多禮。」
李嬤嬤直起身,目光在蘇晚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那眼神,不帶絲毫溫度,倒像是在審視一件物品是否合乎規制。
她並未直接回應蘇晚的客氣,而是轉向一旁的楚若涵:「鎮國夫人,老奴奉皇命,前來教導蘇姑娘宮中規矩。」
「時日緊迫,還望蘇姑娘能用心學,莫要辜負了陛下的厚愛,也莫要讓皇後娘娘失望。」
這話聽著是職責所在,但那語氣中的不以為然,楚若涵卻是聽出來了。
看來,宮裡有些人,對這位即將入主中宮的民女,並不那麼看好。
楚若涵面上不動聲色:「有勞李嬤嬤了。蘇妹妹聰慧,想來定能很快上手。」
李嬤嬤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便開始對蘇晚講解起宮中禮儀的繁瑣條目。
從站姿、坐姿、行禮的幅度,到說話的語氣、眼神的收放,無一不有嚴格的規定。
蘇晚自幼在鄉野長大,哪裡受過這等約束。
她努力地跟著李嬤嬤的指點去做,卻總是顯得笨拙。
「蘇姑娘,您的腰要挺直,不可含胸!」
「手要放在此處,指尖微並,不是讓您隨意擺放!」
「回話時,聲音要柔和,語速要平緩,您這般急促,成何體統!」
蘇晚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一遍遍地重複著枯燥的動作,稍有不慎,便會招來呵斥。
聽竹軒的院門雖關著,但李嬤嬤那拔高的訓斥聲,還是時常會傳到外面,引得路過的下人們紛紛側目,交頭接耳。
「嘖嘖,這位未來的皇後娘娘,日子怕是不好過啊。」
「可不是嘛,李嬤嬤可是宮裡出了名的鐵面無私,誰的面子都不給。」
「到底是從鄉下來的,這規矩學起來,怕是有的苦頭吃了。」
楚若涵在不遠處聽著,眉頭微蹙。
她知道宮中規矩森嚴,也理解教習嬤嬤的職責,但李嬤嬤這般嚴苛,甚至有些吹毛求疵,未免也太過了些。
她走進聽竹軒時,正瞧見蘇晚因為一個屈膝禮做得不夠標準,被李嬤嬤勒令重做第十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