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老夫人這日傍晚去找了邬夫人,說了讓邬正嘯去桐城的事。
易安站在旁邊,緊張地看着邬夫人。
見她不說話,邬老夫人說道:“百合,我知道你難受但是正嘯必須去桐城,至于原因我相信你心裡很清楚。
”
邬夫人沉默了許久後才說道:“正嘯什麼時候走?
”
邬老夫人歎了一口聲道:“我準備讓他明日清晨啟程,你若是舍不得就讓他多留兩天吧!
”
當初次子戰亡,她也經曆過這種錐心之痛。
而現在再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可再痛也得撐着。
邬夫人搖頭說道:“不了,就讓他明日啟程吧!
”
易安紅着眼眶,抱着她說道:“娘,你要難受就哭出來。
”
邬夫人這次沒有哭,說道:“你哥好好的我哭什麼,多不吉利。
正嘯人呢?
他明日就要去桐城,今晚讓她好好陪陪他媳婦。
”
易安面色沉重地點了下頭。
第二日送邬正嘯走的時候,邬夫人跟斓曦兩人哭得跟個淚人似的。
易安摟着她柔聲說道:“别哭了,三哥會平安歸來的。
”
斓曦重重地點頭道:“你三哥一定能平安回來,他一定會沒事的。
”
邬夫人說道:“斓曦,等會你與我去靈山寺上香,祈求你爹跟正嘯他們平安無事。
”
同時,也希望這場戰事能盡快結束。
可惜從邬正嘯離開這日開始斓曦就開始做噩夢,每次都是夢見邬正嘯被金人殺死。
而她每次被噩夢驚醒之後就再誰不着了。
這日又看到她濃濃的黑眼圈,邬易安有些心疼地說道:“斓曦,你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斓曦,你得放寬心。
”
斓曦也想放寬心,可這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
易安看她這樣也不是個事,想了下說道:“我們去看望下清舒吧!
”
“她在坐月子,我們過去會影響到她的。
”
易安搖搖頭說道:“不會,她沒你想得那般脆弱。
”
她們這一群人裡,隻有清舒最會開解人。
每次有什麼煩悶的事與她一說,很快就好了。
清舒已經知道邬正嘯去桐城的事了,也猜測到斓曦肯定不好過,所以在看到憔悴不堪的斓曦時并不意外。
易安小心翼翼地将睡得香甜的窈窈抱起來,說道:“長大了很多,都抱不動了。
”
“奶水好,加上吃了睡睡了吃,長得自然就好了。
”
斓曦有些感慨地說道:“不管是福哥兒還是窈窈,這兩孩子都很好帶。
清舒,你真是有福氣。
”
清舒說道:“什麼福氣啊!
生福哥兒的時候他爹正好跟着太孫殿下去華山祭天,如今生窈窈他又去了江南。
這一去估計又要好幾個月才能回來了。
都說我嫁了個好男人,可實際上有事都指靠不上。
也幸虧老師這段時間幫我操持家裡的事以及帶着福哥兒,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
斓曦歎了一口氣說道:“都不容易。
”
易安可不想兩人都在訴苦,她推了下清舒說道:“我特意帶斓曦過來,是希望你能開解下她。
”
“斓曦,你怎麼了?
”
邬易安說道:“她啊,自三哥去了桐城以後整日做噩夢,總是夢見三哥出意外。
我跟祖母都與她說夢是相反的,她怎麼都聽你進去。
”
斓曦不想讓清舒擔心,所以趕緊說道:“清舒,我沒事。
我就是不習慣,等過兩天就好了。
”
“斓曦,當初景烯跟着太孫去華山祭天的時候我也日日做噩夢,夢見他被人殺了。
”
易安忙問道:“那你是怎麼克服的?
”
清舒苦笑一聲說道:“我就想着我得保重好自己,不然他真出事我再有個三長兩短的孩子誰照顧?
”
易安愣住了,她沒想到清舒竟也有這般悲觀的時候。
清舒看向斓曦,說道:“你還有果哥兒跟夜哥兒,特别是夜哥兒現在還小更需要的你照顧。
你要病倒了孩子怎麼辦?
而且三哥現在去了桐城,你更得照顧好家裡,這樣他才能心無旁骛專心緻志地殺敵。
”
說完,她握着斓曦的手說道:“我知道這很難,但為了孩子跟三哥再難你也得克服。
還有,你将家裡安頓好了三哥在前方打戰才沒有後顧之憂。
”
聽到這話,斓曦目光一下變得堅定起來:“我不會拖阿潇的後腿,我會照料好孩子管好這個家的。
”
看着她的改變易安很欣慰,同時也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論寬慰人再沒有比清舒更合适的。
清舒點了點頭,鄭重地說道:“斓曦,你肯定能做到的。
”
說了一會話,斓曦就起身道:“易安,再陪清舒說會話我先回去了,阿夜要長時間沒見到我會哭的。
”
将她送出門,易安又折返回了屋裡。
清舒搖頭道:“家裡現在那麼多事正是需要人的時候,你趕緊回去。
”
易安搖頭說道:“家裡的事祖母跟娘都不讓我插手,我準備明日回公主府後就号召大家來捐款。
”
“可以。
”
雖然易安看起來沒什麼事,但清舒知道她将悲傷以及仇恨都壓在心底。
現在可以為前方的将士做些事,她心頭也能松快一些。
“好。
”
說完,清舒就将準備好的八萬兩銀票遞給了她。
易安沒接銀票,而是問道:“宅子賣了?
”
清舒搖頭道:“宅子沒賣,按照約定是搬走後再簽合約的。
這錢是我存下來的,先拿來給你用。
”
這些年除了筆墨紙硯外,其他沒什麼大的開銷。
易安有些羞愧地說道:“這些年你也分了我不少錢,可惜我一分銀子都沒存下來。
就是拿出來的兩萬兩,也是從娘那兒要來到嫁妝銀。
”
清舒說道:“你的錢都是用在正途,又不是胡亂花掉的。
你看我現在養着一百多号的女學生,哪怕将錢都花光我也不後悔。
”
易安點頭道:“我也不後悔。
”
聊了一會,易安問道:“符景烯去江南一個多月了,你有沒有收到他的信件?
”
清舒搖頭道:“還沒有,不過我相信他的信已經在來京的路上了。
”
“那就好。
你也不用為他擔心,他武功那麼高肯定能護好自己的。
”
清舒笑了下說道:“你就别為我操心的,這麼多大風大浪都來了這點事我扛得住。
反倒是你,這幾天瘦了不少。
”
摸了下臉,易安說道:“是嗎?
那回到公主府又要給我吃那些湯湯水水了。
”
在長公主的精心調理之下,易安現在皮膚不僅水嫩了還白了很多。
如今這樣貌跟以前比相差很大。
清舒聞言說道:“長公主不會害你的,她讓人做的肯定都是好東西,你别嫌沒味就倒掉。
”
邬易安說道:“我哪敢啊!
要讓長公主知道我倒掉那些湯水,她保準餐餐讓我喝湯湯水水了,那我可真沒法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