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叢迦的話音剛落下,便擡腳準備離開。
“叢迦。”
周京澤低聲叫住她,聲音壓得極輕,卻像一根鈎子,精準地勾住了她的腳步。
她停下,轉過頭看他,眼神澄澈卻透着一絲疏離:“還有事嗎?”
周京澤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緩緩扣在那盒禮物上,似乎在猶豫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你最近怎麼了?對我态度疏遠,整個人好像變了。”
“是嗎?”叢迦揚起嘴角,笑意卻未達眼底,“也許吧,人總是會變的。”
冷冷落下這話,她沒有再停留,轉身快步離開了。
周京澤站在原地,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眸光漸漸幽深了起來。
他低頭看了眼手裡的小餅幹盒,指尖用力微微泛白。
她最近到底是怎麼了?
是在鬧脾氣?
還是發生了什麼事。
周京澤甚至覺得,叢迦連看自己的眼神,都和從前不一樣了。
......
回到房間後,叢迦将自己關在門後,靠着門闆。
她閉上眼,指尖撫過心口。
“叢迦啊叢迦,你不是說要放下嗎?”
她低喃了一句,語氣裡滿是自嘲。
與此同時,周京澤房間裡,空氣中彌漫着一絲靜谧。
他坐在書桌前,打開叢迦遞給他的那盒餅幹。
低頭聞了聞,熟悉的香氣卻帶着些許陌生。
他拿起一塊,微微皺眉咬了一口。
鹹的。
周京澤喉結滾動,動作一頓。
他清楚,如果是叢迦親手做的小餅幹,口味應該是甜的。
周京澤的視線落在手裡的小餅幹上,陷入了短暫的出神。
記憶中,叢迦一直是笨手笨腳的,尤其在廚房裡,連煮個面都能糊了鍋。
但她偏偏喜歡給他做吃的,做完之後,眨巴着眼睛拎到他面前,像邀功一樣非要他嘗上一口。
“京澤哥,我做的,你一定要吃。”
那時候,他總會捏着她的鼻尖,笑着答應下來。
知道他喜歡吃甜食,她做的東西都盡量适應他的口味,全部做成偏甜口的。
可這次,她送的小餅幹,竟然是鹹的?
周京澤垂眸,手指微微用力,将餅幹輕輕掰開兩半。
想要腦補她将這些餅幹一塊一塊烤好的樣子。
幾分鐘後,盒子空了。
他擡起手背抹了下唇角,鹹味還殘留在舌尖上。
他揉了揉眉心,笑意在嘴角浮現,卻帶着幾分苦澀。
“她變了。”
他輕聲自語。
變得不像過去那個一心順着他,纏着他的叢迦。
就連小餅幹,都不是她親手做的了。
但周京澤心底隐隐覺得,這才是真正的叢迦。
而他,從未真正了解過她。
次周周一,叢迦準時到了公司。
辦公室内光影交織,靜谧又莊重。
叢迦步履從容地走進公司,手裡提着一個素色的帆布包,身上是一套剪裁得體的白襯衫和深灰西褲,清清爽爽,低調得幾乎融入人群中。
在前台核對了入職信息後,她被領到了部門的辦公區域。
推開門的瞬間,辦公室内原本的低聲議論陡然安靜了下來。
幾個同事的目光同時轉向她,眼神或打量,或是帶着些不加掩飾的輕蔑。
“你就是新來的?”
一個紮着高馬尾的年輕女員工率先開口,聲音清亮,卻透着些不屑。
“是的。”叢迦站定,聲音清冷而平穩,“我叫叢迦,今天第一天上班,請大家多多指教。”
她語氣禮貌而疏離,眼神清澈,卻如一面鏡子般,讓人看不出一絲情緒波動。
一時間,沒人接話。
安靜不過幾秒,另一個略胖的男同事靠在椅背上,嗤笑一聲。
“非招聘期突然進來的新人啊......屬實難得。”
他這句話音剛落,角落裡有人低低笑了一聲。
“還能怎麼進來?肯定有關系呗。”
另一名同事輕飄飄的補了一句。
聲音不大,卻刻意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叢迦将這些話一一聽進了耳朵裡。
她的指尖微微收緊,卻并未顯露分毫。
“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
叢迦平靜開口,淡淡掃了一眼那幾位還在竊竊私語的同事。
“我需要先熟悉工作流程,麻煩組長帶我一下。”
她語氣淡漠,不卑不亢。
甚至連一個多餘的表情都吝啬施舍。
幾人對視一眼,原本打算再冷嘲熱諷幾句的高馬尾同事被她不疾不徐的态度堵住了話頭,悻悻地閉了嘴。
這時,一個看上去資曆較深的中年女同事站了起來,勉強扯出一個職業化的微笑。
“新員工培訓手冊在這,你先看看,有問題再問我。”
說完,她将一本厚厚的文件夾遞過來,表情平淡,但語氣中隐隐透着“自便”的意味。
“好的,謝謝。”
叢迦接過文件夾,唇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卻未多說一句廢話。
她走到辦公區最角落的一個空位坐下,翻開手冊,安靜地開始閱讀。
然而,旁邊的議論聲并沒有因為她的低調而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還真是有本事啊,直接空降。”
高馬尾的聲音壓得不算低。
“你看她那副樣子,裝得還挺像模像樣的。”胖男同事冷笑,“不過嘛,既然有後台,倒也不用跟我們這些普通人多解釋。”
叢迦手中的動作頓了頓,眼神落在手冊上的目光微微一沉。
她擡起頭,朝着兩人淡淡掃了一眼,那一眼波瀾不驚,卻莫名帶着些壓迫感。
“我聽說,公司對于員工考核十分嚴格。”
她的聲音依舊平緩,甚至帶着些無意間的漫不經心。
“想必大家的能力,都能配得上自己的态度。”
話音落下,周圍霎時間一片死寂。
高馬尾愣了一瞬,随即臉色一僵。
“你什麼意思?”
叢迦微微一笑,語氣不緊不慢:“沒什麼意思,我隻是善意在提醒。”
随後,她低下頭,翻動手冊的動作輕緩卻帶着一種不容忽視的笃定。
那些人瞬間啞然。
諷刺的話堵在喉嚨裡,卻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終于,還是高馬尾同事先開了口:“既然這樣,那公司的新項目就派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