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被壓在座椅底下的黎言，耳邊嗡嗡地，彷彿有什麼堵住了耳朵。

　　空氣中汽油味與血腥味混在一起，不斷翻湧。

　　頭頂的玻璃窗被打碎，

　　她看到蘇白芷從窗口跳進來，然後先抱起孩子往窗口遞，

　　等把孩子都送出去後，她才開始蹲下來給滿頭是血的老人急救。

　　黎言靜靜地看著，她還被一個阿婆壓著，手腳發軟動彈不得。

　　突然「啪」地一下，聲音湧入。

　　「快，先把人送出來，班車的油箱漏油了。」

　　「我跳下去，你們在外面接。」

　　「砰！」碎玻璃飛下來，黎言下意識閉上眼睛。

　　不知從哪來的力氣，她突然推開了壓在身上的老人。

　　蘇白芷正給一個昏迷的老人急救，擡頭看了一眼，又繼續做心肺復甦。

　　「蘇醫生，快，我們先出去，班車裡面太危險了……」

　　救援的人把人送出去，邊催促她。

　　「媽媽，媽媽……」

　　「奶奶！」

　　直到老人恢復知覺，蘇白芷才猛鬆一口氣：

　　「你們先把她送出去。」

　　黎言此刻正猶豫著，要不要被人推上窗口。

　　蘇白芷隨手就推了她一把，正在上面的人一把拉住黎言。

　　黎言轉頭看時，蘇白芷已經往班車的最末端走。

　　最後面一排坐的是漁村的村民，這時已經被座椅壓著。

　　正等在外面秦雲急得不行，又不能走開。

　　隨手拉住一個人：「打電話報警了嗎？」

　　被抓住的人正是船長：「已經報警了，但班車油箱漏油，隨時可能爆炸，你們快到港口裡面躲著。」

　　王玉珍拉著兩個孩子，眼眶紅紅的。

　　飛機為什麼會突然轉向山頂？

　　如果她們坐上這趟班車，是不是也被壓在班車裡了？

　　「嗚……媽媽」顏顏突然哭出聲。

　　一直緊咬牙的歡歡，眼淚滑落，沒敢哭出聲。

　　救援還在繼續，熱氣蒸騰，每個人都被熏得滿頭大汗。

　　警車過不來，好幾個警察小跑到班車旁邊，還有幾個衝上山頂。

　　山上已經燒起來了，隨時會有「火球」滾下來。

　　等蘇白芷準備從班車出來時，突然聽到很微弱的孩子的啼哭聲。

　　她又鑽回班車，一排排的尋找。

　　「蘇醫生，快上來，班車要著火了！」

　　幾個警察已經在砸班車後面的玻璃。

　　蘇白芷在最後排的角落，椅子卡著的位置找到了一個剛一歲左右的女孩。

　　「轟……」

　　她還能蹲下，車頭就突然炸開，火浪翻湧兒，燒焦的刺鼻氣味充斥在班車中。

　　同時，班車後面的玻璃也被砸開，火浪從裡面噴出來，很快又縮回去。

　　站在外面的人都愣住了。

　　秦雲跑過來，正好看到蘇白芷又折回班車裡面，火燒起來。

　　她不顧火正不斷從窗口撲出來，直接往裡沖。

　　「同志，你不能過去……」

　　「快攔住她！」

　　秦雲大吼著：「蘇醫生還在裡面……」

　　已經抱著孩子躲進空間的蘇白芷聽到秦雲的聲音，心裡隻能祈禱，希望班車別燒太久，不然她不知道怎麼解釋沒被燒死。

　　車子燒了幾分鐘，火就滅了。

　　有好幾個被從班車救出來的人，已經捂住嘴巴哭出聲。

　　蘇白芷往臉上抹了不少黑乎乎的粉末，才抱著孩子從班車後面的大玻璃鑽出來。

　　靠最近的警察先反應過來，趕緊上前幫忙接住孩子。

　　蘇白芷還沒站穩就被秦雲撲個滿懷。

　　「你瘋了嗎？為什麼還要折返回去？」

　　哽咽的秦雲一直哭，眼睛都哭腫了。

　　而站在遠處的黎言靜靜地看著一幕，為剛才自己心裡的慶幸慚愧。

　　「所有人快轉移到港口，山頂的火往下蔓延了。」一個警察拿著大喇叭催促著。

　　蘇白芷被秦雲拉著往港口的方向走，

　　「你要是出事，我怎麼跟四胞胎交代，他們都哭成淚人了……」

　　…

　　重新坐在船上，

　　陸續有病人被送上船包紮。

　　救護車繞不進來，整座山被封鎖起來，路也封了。

　　醫生護士是徒步走到港口的。

　　蘇白芷被四個孩子抱著不放，她隻能慢慢喝水等著體力恢復。

　　警察沒來之前，救援的人基本是島上的村民，好幾個都認識蘇白芷。

　　「飛機掉下來真恐怖，以前我還老希望它掉下來。」一個孩子聲音顫抖地說。

　　「為什麼會掉下來？」另外一個孩子反問。

　　「飛機失靈，所以它就沖向山頂。」

　　一個孩子突然出聲。

　　蘇白芷倏地看向正坐在靠窗位置的王玉珍。

　　「電子晶體損壞導緻飛機的電子設備完全失靈。」

　　這是採訪中，主持人問王玉珍，為什麼會學習電子晶體專業，她說過在報紙上看到一次飛機事故調查。

　　所以飛機事故時，王玉珍當時也在現場，看到了整個過程。

　　「玉珍，你覺得飛機失靈的主要原因是什麼？」蘇白芷心裡已經知道，但還是忍不住問。

　　王玉珍沉思了片刻，才緩緩道：

　　「可能是電子晶體損壞或幹擾。」

　　秦雲已經冷靜下來，驚訝地看向她，什麼是電子晶體？

　　蘇白芷沒再問下去，所以上一世在回老家之前，她就確定自己的目標，

　　進電子廠打工不是偶然，是她自己選擇的。

　　飛機失靈有各種可能，調查結果沒出來前，誰也不能下定論。

　　山火被控制住，側翻的班車被拉到一旁，但飛機還在燃燒。

　　「船上有腦外科醫生嗎？」一個護士突然大喊了一聲。

　　「有！」蘇白芷回了一句，然後安撫幾個孩子：

　　「媽媽要去救人，你們先乖乖坐著。」

　　一直抱著她的四個孩子慢慢放開手，點點頭。

　　他們知道這裡是船上，安全了。

　　船正往另外一個港口開，那邊更靠近深城軍區醫院。

　　「蘇醫生…」蘇白芷剛走進裡面的船艙，就有幾個村民喊她。

　　「你就是剛才救人的蘇醫生？快進來。」正在縫針的一個男醫生擡頭看向她。

　　圍著的人自動散開，讓出一條道給蘇白芷走進最裡面。

　　「病人失去意識，是最先被甩出車的，額頭上有玻璃碎渣，

　　肋骨骨折，頭部……」男醫生簡單說了病人的情況。

　　蘇白芷先把脈，然後從包裡拿出銀針，準備紮針。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