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婆沒閑著，等兒媳婦出門，她從布包拿出白糖和紅豆，打算做紅豆糕，送一些到隔壁。

　　隔壁孩子多，孩子大多喜歡吃甜的。

　　裴阿姨在院子裡曬被單，這次病毒感染，她和陳阿姨都被嚇到了。

　　孩子的被單得洗乾淨，曬太陽消毒才放心。

　　「我們右邊的房子剛搬進來一家人。」陳阿姨從外面回來，準備收曬乾的枕頭套。

　　裴阿姨笑著點頭：「聽說是初中老師，我們島上人越來越多，

　　剛建的樓要辦初中，漁村孩子也一起上學，這樣就不用坐船到深城上學了。」

　　傍晚，

　　李嫂子送紅豆糕到陸家，還帶了剛做的黑涼粉。

　　她也不知道婆婆會想得那麼周全。

　　李嫂子：「裴姨，陳姨，這幾天真的謝謝你們了，我家兩個臭小子咳嗽能好得那麼快，多虧了你們給的葯，

　　那些藥草熬成汁，喝兩次咳嗽就好得差不多了，

　　我婆婆今天過來，特意做紅豆糕和黑涼粉讓我一定要送過來，遠親不如近鄰，以後有用得著我的，你們吱一聲就行。」

　　裴阿姨接了竹籃子：「你太客氣了，我們吃你家的青菜還少嗎……」

　　兩人相互客氣了一番，李嫂子才笑著離開。

　　有來有往，這情分才處得來。

　　誰也不能保證一輩子不求人，能搭把手的就搭一把。

　　蘇白芷從樓上下來，天已經快黑了。

　　四胞胎一人拿著一塊紅豆糕在啃，連鼻子也吃上了。

　　玉珍在一旁喝涼粉，跟他們排排坐在階梯上。

　　「哪來的紅豆糕？」蘇白芷也跟他們坐一起，擦了一下女兒笑笑的鼻子。

　　「隔壁李嫂子的婆婆做的，冰箱裡還有黑涼粉，蘇姐姐要不要來一碗？」玉珍起身準備幫她盛。

　　蘇白芷點點頭：「要很小一碗就行。」

　　她現在聽到哪家的婆婆就眼皮跳，以前在黎城家屬院真遇到太多奇葩婆婆了。

　　陳阿姨端一盆水過來，等四個孩子吃完紅豆糕，就給他們擦臉洗手。

　　晚飯過後，隔壁院子就熱鬧起來了，聽起來像請人暖房。

　　「黎老師，你來島上教書屈才了。」

　　「沒辦法，張毅調來這裡我隻能跟著一起過來，幸好島上要辦初中，不然我們就得分居兩地了。」

　　「張團長，我敬你一杯……」

　　隔著圍牆蘇白芷聽到一些，不過很快她就被幾個孩子拉著出門散步。

　　好不容易她和陸北宴都在，孩子們也不要阿姨陪著，兩人左右手各拉一個出門。

　　…

　　隔壁院子，

　　黎言送走丈夫的戰友離開，臉上的笑一下就消失了。

　　張毅一看她臉色，酒醒了大半，忙起身收拾桌子。

　　「明天我去深城接小岩過來，你娘要跟來隨軍也行，得按我的要求帶孩子，

　　不能讓小岩磕著碰著，家裡的衛生她得搞乾淨，

　　我下班回家很累，不想聽她念叨。」黎言坐在藤椅上，捏了捏眉心。

　　張毅打了一個酒嗝：「黎老師，家裡都聽你的，

　　我娘不會念叨你，她做飯好吃又能幫我們帶孩子，你不也舒服很多嗎？」

　　海島晚上風大，熱意都被吹走了。

　　黎言輕嘆一口氣，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跟婆婆住，哪哪都不方便。

　　但她親娘又不願意來隨軍，她隻能讓婆婆來幫忙。

　　要不是張毅升職當團長，她還不想來海島隨軍。

　　要是在深城繼續當初中老師，下學期她能當學科主任。

　　黎言看他收拾得快，想到今天去找李政委媳婦看到的情況，目光不由得看向隔壁。

　　旁邊住的陸團長很快就要升師級了，家裡請兩個阿姨，媳婦是醫生。

　　沒有對比，她總覺得自己過得已經很幸福了。

　　但現在，她心裡就很不得勁，這麼好的家世她當初怎麼就找不到？

　　…

　　第二天，

　　陸北宴把蘇白芷他們送上船，才開車回團部開會。

　　蘇白芷和秦雲坐下沒多久，船就準備開了。

　　今天船上人特別多，大部分都是學生，他們應該都是趕回校參加中考的。

　　蘇白芷感覺到上船後，一直有人看自己，轉頭看又沒看到人。

　　直到船靠岸，蘇白芷才看到盯著自己的女人，

　　穿著布拉吉的碎花連衣裙，綁著單股辮子，還穿著小皮鞋配白色襪子。

　　秦雲順著她的目光看，擡手跟黎言打招呼。

　　黎言偷看被抓包有些窘迫，匆匆點點頭就快速上岸了。

　　她走得快，很快就坐上班車。

　　「她是張營長媳婦，不對，該叫張團長了，

　　他們分配的房子應該在你家旁邊，你不認識她？」秦雲狐疑地問。

　　蘇白芷搖頭，心想要不是被盯著看一路，她也不會注意。

　　「誰的錢包？一個座位之前坐誰？」兩人還沒離開，

　　船上打掃衛生的阿姨撿起一個紅色錢包喊。

　　船上隻有蘇白芷她們幾人了，怕擠到孩子，她們一直等其他人下船才起身。

　　坐這趟船的基本是島上的，不是軍屬就是漁村的村民。

　　時間一久，跟船上的打掃阿姨也混熟了。

　　「範阿姨，剛才黎老師坐這裡，會不會是她的？」秦雲隨口回了一句。

　　蘇白芷和王玉珍牽著孩子下船，等秦雲到了才去等班車。

　　秦雲：「奇怪，黎老師以前沒那麼粗心的。」

　　天空傳來轟隆聲，

　　一架飛機壓低從港口飛過，然後突然轉換方向，往山頂沖。

　　飛機殘殼從山頂滑落，黎言坐的班車緊急剎車，

　　坐在最前面的人來不及抓穩從玻璃飛出去。

　　班車上站著的乘客，全都倒在地上。

　　司機緊急剎車，車子滑出一道痕迹後看著山側翻。

　　一切發生的太快，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過來。

　　汽油味瀰漫四周，厚重的味道讓人胃酸翻滾。

　　再加上班車側翻，車上的人已經半暈，有些人直接乾嘔起來。

　　砰！

　　巨大的飛機殘殼滾下來，壓在班車上，濃煙滾滾。

　　蘇白芷和秦雲站在班車站，看著這一切，握著孩子的手都收緊。

　　「媽媽！」兩個女孩抱住蘇白芷的大腿，緊閉眼睛不敢看。

　　「快救人！」反應過來的其他人，忙快步跑過去。

　　「我過去看看，秦醫生，你在這看著他們。」蘇白芷交待完小跑過去。

　　壓著班車的飛機殘殼已經拉下來，但班車內大部分乘客都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