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暈眩一片，白茫茫的，耳鳴延長一段期間，突然像泡泡被戳破「啪」地一聲。

　　周圍的聲音魚貫而入。

　　「你們不可能來這麼快……」林朝霞擡手擦了一下唇角的血，眉心緊擰。

　　她和林芝是同時動手的，按推算這時他們應該剛到村口。

　　為什麼他們那麼快追過來？

　　她期盼的事發生了嗎？早知道她就直接……

　　想到這個她睫毛微顫，心也不由一縮。

　　「還有很多不可能，從羅河村離開你就露餡了。」陸北宴隔開蘇白芷和她，聲音冷冽。

　　林朝霞驀地擡頭看向他：「不可能……」

　　「止血藥劑是有效，但稀釋過的藥劑隻比普通止血藥劑強一點，你靠什麼忍著劇痛活下來的？」陸北宴目光一凜，散發出來的戾氣直撲過去。

　　林朝霞打了一個哆嗦，怔在原地。

　　想到林芝可能已經得手，她唇角勾起一抹笑：

　　「你們隻能救一個，還能救其他人嗎？」

　　「即使阮清秋沒被…，以後也隻能被D控制……」

　　蘇白芷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她眼底的焦急和試探根本來不及藏好。

　　其他人也沒露出任何情緒。

　　林朝霞以為自己猜對了，下巴又擡起來：

　　「你們，一個仗著家裡有權，一個仗著有人鋪路才走到今天，

　　而我不同，是完完全全靠自己。」

　　蘇白芷看著她眼底的自得和嫉妒，突然知道她偏執的原因。

　　自卑的人才會迫切向他人證明自己，才會給自己畫圈。

　　誰都想走捷徑，走合法合規的捷徑也沒什麼丟人。

　　但有些人走捷徑後，還要把自己一身雞毛都抖開耀武揚威，嘲笑努力向前的人就太不知好歹了。

　　「你，仗著有個厲害的師父，剛上學一年就急著考從醫資格證，

　　不是靠著陸家撐腰，你能考入特殊醫療分隊？」林朝霞看向蘇白芷，滿臉不屑：

　　「誰知道你高考時，有沒有作弊？說不定小學老師都是內定的。」

　　「而我不一樣，我都靠自己……」

　　「不，你當然不是隻靠自己，要不是清秋和我提前給你圈了複習重點，

　　還把猜的題型毫無保留分享給你，你能考上跟我們一樣的大學嗎？」蘇白芷直接戳穿她的自以為是。

　　「別用一副不甘心，不公平，憤世嫉俗的姿態仰著下巴輕視別人的努力，你所謂的靠自己，真的就沒別人的助力？」

　　林朝霞臉色一變，下意識後退半步。

　　蘇白芷：「我和清秋從未輕視你，也不以你的標準努力，

　　我們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什麼，實打實是什麼就是什麼，你不會天真的覺得，我握著的手術刀會替我作弊吧？」

　　有些人不敢面對現實，就會心理臆想成她以為的樣子。

　　學習和技能是最做不了假的，也敷衍不得，不然結果會狠狠地甩幾巴掌，讓你清醒地知道敷衍的代價。

　　林朝霞又後退半步，眼底還有不甘。

　　蘇白芷走上前，目光冷淡：「想要又不想辛苦努力，羨慕別人又不敢爭取，

　　當自卑淩駕理智，你選擇暗路是必然，合理化自己所做的一切，也遮掩不了自己的罪惡。」

　　林朝霞突然笑了：「那又怎樣？當你們為救阮清秋而失去救自己孩子的機會，還能心安？」

　　她眼底陰惻惻的笑意，如毒蛇吐出紅信子，令人毛骨悚然……

　　幾個小時前，

　　黑礁島家屬院，

　　甜甜背書包撐傘走在小道上，四胞胎跟在她身後。

　　轟隆隆，電閃雷鳴不斷。

　　「秦叔叔呢？怎麼沒送你上學？」笑笑走到甜甜旁邊，狐疑地問。

　　她還往秦家大門看一眼，沒看到人。

　　阮姨不在家，秦叔叔每天都送甜甜的，今天下雨反而不送，很不正常。

　　甜甜：「他去找媽媽了，我可以自己上學。」

　　她話音剛落，一道身影攔住他們。

　　林芝笑得溫和：「甜甜，阿姨送你上學，你爸爸讓我來的。」

　　甜甜越過她，徑直往前走，沒搭理她。

　　林芝臉上的笑收斂，上前抓住甜甜的手，強拉著她往一處：

　　「你不想找媽媽嗎？你爸爸先去京市了，讓我帶你一起。」

　　甜甜腳步停住，任由她拉著往前。

　　四胞胎對看一眼，加快腳步跟過去，而撐傘出來要送他們的裴阿姨也跟在他們後面。

　　一行人往竹林裡走，

　　雨砸在地上，先破碎了自己，濺起的水珠長出翅膀。

　　笑笑低頭看著地上的雨水，眼珠子正軲轆轉。

　　「林阿姨，你要帶我們出島嗎？」笑笑突然停住腳步，好奇地問。

　　林芝：「你們想一起去？」

　　四胞胎同時點頭，看著天真無邪，很相信她的樣子。

　　甜甜轉頭看向笑笑，眨了一下眼睛，輕輕搖頭。

　　「看到那邊的小船了嗎？我們一會兒坐船去深城，再去京市。」林芝指向一處，眼底的笑再也掩飾不住。

　　她看到躲在樹後面的人影，向一處打手勢，突然有人竄出來，擡手砍裴阿姨的脖子，她瞬間暈過去。

　　四胞胎跟著林芝，一步步走向後面的竹林。

　　他們太乖，讓林芝很容易放鬆警惕，讓甜甜跟他們一起走。

　　竹林裡都是她的人，她也不怕他們跑掉。

　　「我帶了白糖，」

　　「火藥…」

　　「你怎麼會有這個？」甜甜壓低聲音。

　　「我從煙花裡摳出來的，還有這些。」

　　「媽媽的筆記本記著一段，一硝二硫三木炭，加點白糖……」笑笑眼底滿是狡黠，上挑的眼尾像小狐狸。

　　甜甜：「……」

　　「怎麼讓她先上船呢？爸爸說了，我們是小孩子，能自救最好，有什麼壞心思呢？」歡歡補充一句，還不忘往後看一眼。

　　「我們在家裡試過了，媽媽在繪本裡寫的配置方法沒錯，難怪不在國內發行。」樂樂一本正經地說。

　　甜甜和顏顏懵懵，點頭認同，實際不知道他們說什麼。

　　白糖，火藥，還有石灰，還有彩粉？

　　什麼跟什麼？

　　單獨的她們知道，但要彩粉有什麼用？

　　竹林裡最不缺竹子，笑笑撿起一根，拿在手裡比劃，像起了玩性。

　　林芝看一眼，心底想著，小孩子就是花樣多，但也就隻能過家家。

　　家屬院的人傳得太神了，幾歲的孩子能多聰明？

　　她接觸過四胞胎幾次，每次他們都聽甜甜的，現在竟然還主動跟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