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就為了騙錢，什麼疤痕妊娠？我聽都沒聽說過。」

　　「胡瑩瑩，如果孩子沒了，我們就離婚！」

　　一個男人邊走邊紅著眼眶怒吼著。

　　為了要個兒子，他做好被單位辭退的準備。

　　現在不允許生兩個孩子，他們的工作是有編製的，為了再拼個兒子，兩人已經打算下海經商。

　　但上次從醫院檢查回來，醫生說是疤痕妊娠，建議不要這個孩子後，媳婦就每天想流掉孩子，他不同意，一直拖到過完年。

　　今天趁他上班，媳婦就吃了流產葯……

　　胡瑩瑩神色冷漠：「隨便你，命不是你的，你當然可以不在意，我還想好好活著。」

　　「你怎麼那麼自私，就不能犧牲一下？況且隻是可能會出問題……」男人還是不認同她的做法，說出來的話隻有責備。

　　胡瑩瑩：「我死了，你還能帶著我的兒子女兒，重新再娶一個新媳婦，

　　很可能單位還會看你可憐，連工作還繼續保留，那我呢？為成全你們闔家幸福，我連命都不能自己決定了？」

　　男人突然頓住，神色陰沉，沉思片刻後惱羞成怒。

　　但胡瑩瑩已經推進急診室，他被攔在門外。

　　蘇白芷聽了一路，急診室人手不足，她得進去幫忙。

　　正好跟著這個胡瑩瑩患者的手術。

　　她的丈夫癱坐在座位上，腦海裡隻有剛才媳婦的決然和冷漠。

　　旁邊的病人家屬還在念叨，

　　「什麼疤痕妊娠？我生了五個孩子，就沒遇到過這種，我就說第一胎不能剖腹產，後面才好生養，又恢復得快，你聽她說難受，硬要肚子劃一刀。」

　　「媽，你少說兩句，現在出事了我還不知道怎麼跟她娘家人交代……」

　　「交什麼代？她嫁過來就是我們家人了，死了也進我們家祖墳，隻是這個年紀死，隨便堆個土坑埋了，不準祭拜！」

　　「媽……」

　　「叫魂呢？現在不準通知她娘家人，一會兒如果要保大保小，你簽字保小，她肚子炸開，肯定活不了，白搭錢。」

　　「不會有事的，阿慧生二女兒時醫生也說過疤痕妊娠，最後順利生了……」

　　男人全身顫抖，連座椅都跟著抖起來。

　　胡瑩瑩的丈夫聽完他們說的話，血液都差點凝固了，一股冷意從後背爬上來。

　　如果胡瑩瑩的肚子在月份大了也炸開……

　　手術室內，

　　胡瑩瑩是半麻醉，蘇白芷正給她Q宮。

　　旁邊有兩個護士在，幫她把褲子換下來，都不忍看。

　　蘇白芷拿到檢查報告，心裡輕嘆，隔壁手術室那個產婦大概率是救不活了。

　　「你們也覺得我殘忍嗎？為了自己不要他。」

　　胡瑩瑩眼淚滑落下來，很快浸濕了綠色的床單，暈染出一片深色。

　　兩個護士緊抿唇沒說話，她們不敢這個時候刺激患者。

　　蘇白芷邊操作邊道：「任何人都不值得你獻出生命，況且現在他隻是胚胎。」

　　「你沒有錯，跟殘忍更搭不上邊。」

　　胡瑩瑩是半躺著的，擡頭看向蘇白芷，眼眶更紅了。

　　連母親都不能理解她，說怎麼生出她這麼自私的女兒，生孩子哪有不擔風險的？

　　她跟母親說不通，本以為丈夫能理解她，結果周圍所有人都反對，全都說她想太多，對孩子不好。

　　等了快兩個月，她又到醫院檢查，發現胎盤直接長在傷口處，她就等不及了。

　　既然大家不同意，她就吃藥，到時不得不把這個孩子流掉。

　　蘇白芷操作完，確定一切指標沒問題，才叮囑術後注意事項：

　　「要像坐月子一樣，不能受寒，不然容易咳嗽，

　　暫時別提重物，別碰冷水，補充營養保證充足睡眠……」

　　隨後胡瑩瑩被推出來，她的丈夫快速跑過來，仔細問醫生情況。

　　隔壁手術室同時打開，

　　護士抱出一個孩子，因月份不足很瘦小。

　　「產婦死亡，請家屬簽死亡通知單，疤痕妊娠導緻子宮破裂……」阮清秋簡單說了情況，但等在外面的兩人圍著孩子，根本沒聽她說。

　　胡瑩瑩拉住護士的手，讓她等等。

　　她的丈夫愣在原地，手腳冰冷，抓住病床的把手，指尖泛白。

　　「如果你堅持離婚，我配合，不過我要女兒，你可以找新媳婦生兒子。」胡瑩瑩扔下一句話，示意護士可以走了。

　　她的丈夫愣在原地，回過神立刻擡腳追上去。

　　蘇白芷和阮清秋看著兩家人，神情複雜，

　　阮清秋：「有的人始終為別人而活，而事實是別人並不需要她為他們活著，許多時候不過是自作多情，但自作多情卻終成自身需求，

　　一個人付出生命，以為能換來一點心疼和憐惜，最後什麼也不是，白丟了命。」

　　蘇白芷點頭，任何時候，權衡利弊時，一定以自己的利益為先，這才是真正的愛自己。

　　急診室的氣氛很沉重，但那個產婦的婆婆和丈夫卻不以為然，高高興興地去辦理手續，準備帶孩子回家，還商量著擺酒席。

　　兩種不同的選擇，各自走向截然不同的人生。

　　而另外一個診室內，

　　羅麗麗帶莊苒在婦科等檢查結果，兩人本不是很親密，此刻隔兩個座椅的位置。

　　這個時候人不多，大部分的診室都關門了。

　　兩人沒提吃午飯，沒心情吃。

　　「麗麗，以前是嫂子不對，先跟你道歉。」莊苒神色恍惚，先出聲道。

　　羅麗麗驚訝地看向她，輕抿唇。

　　「你哥在外有人，我一直知道，到我覺得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不斷哄自己，隻要他不離婚，我就睜隻眼閉隻眼。」

　　「誰能想到，他越得寸進尺，碰了不該碰的女人，還把臟病傳給我……」莊苒捂住臉，這種羞於啟齒的夫妻問題，她原本是不願說的。

　　「我哥他自己沒癥狀嗎？」羅麗麗疑惑地看向她。

　　過年期間夫妻倆鬧得不行，但也沒見有什麼異常。

　　莊苒輕扯唇角：「他持續高燒很多天，吃退燒藥都降不下來。

　　走路打擺，才意識到不對勁。」

　　「最可笑的是，給你哥介紹那個女人的，竟然是我最喜歡的外甥女。」

　　羅麗麗眼睛瞪圓，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他不敢在海城檢查，到香山澳出差，在那邊查出來，在那邊拿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