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京市的火車上，

　　蘇白芷還在想著暑假怎麼過，旁邊三個小朋友一直看向窗外，小聲的說話。

　　因提前買了票，蘇安是蘇奶奶直接送到火車站的，

　　蘇白芷跟她閑聊幾句，火車就準備開了。

　　奶奶給他們準備了很多自製的白糖陳皮，裝在小罐子裡，怕他們暈車。

　　「要是有相機就好了，多拍幾張照片給小胖看，他肯定會羨慕的。」蘇安喃喃地說。

　　二虎和三虎第一次坐火車，正數著「哐當」聲。

　　「有相機。」蘇白芷收回心神，淡笑著揉蘇安的頭髮，心裡一陣暖流淌過。

　　以前沒有家人，她看到同學抱怨家人念叨太煩時，心裡空空的。

　　現在她沒覺得煩，隻想帶他們去外面看看。

　　「真的？」蘇安清澈的眼睛亮了幾分，看她的眼神滿是驚喜。

　　二虎和三虎對看一眼，一點不覺得驚訝。

　　小學畢業時表姐給他們準備的卡通畫T恤，他們這次帶上了，就為了在紅樓那裡多拍兩張照片。

　　當初畢業的集體照，還是表姐用自己的相機拍的，洗出來給他們，每人一張。

　　蘇白芷：「我什麼時候騙你了？安安，這次要去陸家，你能見到姐夫了。」

　　蘇安若有所思地點頭：「他對你好嗎？

　　會不會打你？」

　　他眉心微擰著，像在思考怎麼解決問題。

　　蘇白芷輕笑出聲，看他煩惱的樣子，像似她的回答是否定的，他就要教訓陸北宴一樣。

　　後天晚上8點才到京市，要過夜，蘇白芷買了兩張卧鋪票，且都是下鋪。

　　她一個人帶三個孩子，剛上車大家都看著他們。

　　他們的上鋪是兩個學生，這時不在上面，而是拿書在過道上看。

　　兩個中鋪，一個空著，一個是中年男人，穿著白襯衫，看著像幹部的，不怎麼說話。

　　「姐姐，他對你不好，你就回家，等我長大了我養你。」蘇安繼續道，眉心還緊擰著。

　　蘇白芷：「你先養自己吧，我能養活自己，

　　他要真對我不好，我不會離婚嗎？」

　　蘇安猶豫地點頭，眉心稍微鬆了一些。

　　他忘記姐姐的漫畫冊很賺錢了。

　　「安安，表姐夫很好。」二虎忍不住為陸北宴辯解幾句。

　　三虎保持沉默，他不做評價，好與不好容易是假的。

　　蘇白芷：「我現在說什麼，你也是半信半疑的，到京市了你自己看。」

　　三個小朋友拿出畫冊，開始討論畫冊裡的人物。

　　火車停靠一個小站，

　　有人下車，也有人上車，他們所在包廂的中鋪來了一個大娘。

　　大娘上下看了一會兒，確定位置後，把東西放地上坐在下鋪不動。

　　蘇白芷正拿一本醫學雜誌看，擡頭看她一眼，沒說什麼。

　　這個大娘一直盯著二虎他們，不知道在想什麼。

　　「小朋友，你們的爸媽呢？」

　　等了好一會兒，沒人搭理她，她開始主動問三虎。

　　三虎看著木訥，實則警惕性很強。

　　他搖頭，緊抿著唇不說話。

　　大娘看向蘇白芷，目光閃爍：「姑娘，這三個孩子都是你帶嗎？」

　　蘇白芷放下雜誌，淡笑：「是的，兩個下鋪是我們買的，大娘你想跟我們換鋪嗎？」

　　大娘眼睛一亮，心想，現在的年輕人果然尊敬老人。

　　幸好她讓兒子買中鋪的票，能省二十塊錢呢！

　　她在火車上找年輕人換不就一樣了嗎？省錢。

　　「姑娘，我這胳膊腿沒力氣，爬不上中鋪，

　　買票時下鋪都賣完了，你人真好，願意跟我換。」大娘笑得滿臉皺紋都堆疊了，動作很快，就要把床上的東西放到中鋪。

　　蘇白芷看到她眼底得逞的笑，不緊不慢地說：

　　「要換也行，補差價，兩個孩子睡中鋪勉強可以。」

　　大娘的笑僵在臉上，拿東西的動作頓住了：

　　「姑娘，你別說笑了，大娘哪有錢？你看我這鞋子都空洞了，衣服也打了好幾個補丁。」

　　她其實是故意穿破爛衣服上火車的，等下車就去廁所換掉，把衣服扔了。

　　一是怕被扒手盯上，二是怕新衣服有汗臭味，去見兒媳婦被嫌棄。

　　蘇白芷：「那我們不換，要不你去其他包廂問問看？」

　　二虎和三虎安靜在一旁坐著，蘇安有點害怕，往蘇白芷旁邊靠。

　　蘇白芷話音剛落，大娘突然狠瞪她，聲音拔高地道：

　　「你這小姑娘知不知道什麼叫尊敬老人？

　　我說了胳膊腿不好，你聾了，跟我換個位置怎麼了？

　　兩個孩子睡什麼卧鋪，直接睡地上都行，

　　小姑娘穿的人模狗樣的，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出門在外多個朋友多條路，一路上還能相互照應。」

　　隔壁兩個包廂的人聽到聲音，紛紛過來看熱鬧。

　　「我這膝蓋剛脫臼，還沒好全，好聲好氣求你了，

　　難道你還讓我給你跪下嗎？」大娘看到有人圍觀，開始大聲嚷嚷。

　　蘇白芷面無表情地看她表演結束：「不補差價想佔便宜，每個人都像你這樣，那我們這些花錢買下鋪票的人，不就成冤大頭了嗎？」

　　圍觀的人互看一眼，心裡瞭然了。

　　不是這姑娘不願意換鋪，而是大娘不想補差價。

　　中鋪和下鋪差二十塊錢，快得普通工人一個月工資了，誰也沒那麼大方就這麼送給一個陌生人。

　　大娘臉色一僵，又繼續道：「哎呦，我這膝蓋翻過來了，爬不上去……」

　　蘇白芷拿起雜誌繼續看，沒搭理她。

　　大娘繼續哭訴，說自己一個人拉扯兒子長大不容易，

　　又說自己家裡窮，妯娌婆婆都欺負他們孤兒寡母等等。

　　慢慢圍觀的人開始小聲議論，

　　「這姑娘還看雜誌，也不差二十塊錢的樣子，幫幫大娘怎麼了？」

　　「現在的年輕人，品性真的不行。」

　　「誰說不是呢？以前我們看到老人上車都會主動讓座的。」

　　「沒錯，現在的年輕人有點錢就狗眼看人低了，我呸…」

　　「………」

　　二虎和三虎面色陰沉，想辯解被蘇白芷一個眼神制止了。

　　蘇安一開始還局促不安，聽他們張口胡說後，反而慢慢平靜下來了。

　　「怎麼回事？你們聚集在這裡幹嘛，快回到各自的包廂去。」

　　乘務員拿著警棍過來，大家四散開，但都站在走廊看熱鬧。

　　在火車上閑著也是閑著，有些人拿瓜子邊嗑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