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敬文目光意味深長，點頭：

　　「沒問題，不過……」

　　溫庭宇唇角的笑剛揚起，很快就僵住。

　　「如果達不到我的要求，我會把人請出手術室，

　　到時溫院長可別借題發揮，以為我針對她。「傅敬文漫不經心，目光深沉。

　　王若涵？

　　這個人他見過，在京市醫科大學的家屬院，還想搶他徒弟的功勞。

　　他一向護短，這次送上門給他虐，他沒拒絕的理由。

　　溫庭宇鬆一口氣：「那當然，傅醫生，你儘管讓她幫忙，新醫生被訓斥幾句很正常。」

　　他心裡還激動，如果王若涵能上手操作，他就能動用溫家的人脈讓她往上升。

　　升職後工資高，時間更自由，王若涵對自己會更死心塌地。

　　溫庭宇思緒飄遠，完全沒注意到傅敬文嘲諷的目光。

　　他不屑於查傅敬文，覺得他沒有後台，不足為懼。

　　這次手術能順利申請成功，完全靠運氣。

　　…

　　第二天的手術，

　　葛國昌很早就來了，戴著口罩，給護士長看完證件就進入觀摩區。

　　他看到市醫院的其他醫生，隻是點點頭，坐在觀摩區。

　　傅敬文隻選了兩個醫生進手術室，王若涵被他排除在外，被安排在他對面的旁邊位置。

　　手術正式開始，最開始是取頭骨。

　　剛開始的手術，隨便一個外科醫生都可以操作。

　　傅敬文讓王若涵動手，在一旁簡單說要求。

　　王若涵拿到電鋸時，手就抖得不行，她沒實操過腦外科手術，

　　但如果錯過這次機會，她以後都不可能跟傅敬文同台做手術。

　　她暗暗咽口水，準備開始操作時。

　　「王醫生，你重複一遍我剛才的要求。」傅敬文語氣平淡，目光沉沉。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從王若涵拿電鋸的那刻，大家就知道她的水平了。

　　「什麼？」王若涵腦袋一片空白，懵住了。

　　「請重複一遍我的要求。」傅敬文聲音冷淡幾分，又說一遍。

　　王若涵：「……」

　　外科醫生是最做不得假的，之前師父跟她說過，還一再強調。

　　那時她隻覺得厭煩，學個五六分就行，她根本沒入耳，也沒鑽研過。

　　書到用時方恨少，事非經過不知難，此刻她進退兩難，根本無從下手。

　　傅敬文拿走她手上的電鋸：「王醫生，請離開手術室，你不適合在這裡。」

　　王若涵臉「轟」地一下紅透，脖子的青筋凸起，也紅得像泛起疹子。

　　她愣在原地，但已經被旁邊的護士拉出去。

　　「手術繼續。」傅敬文看都不看她，親自操作。

　　另外兩個醫生背脊僵直，暗暗咽口水。

　　他們都知道傅醫生是出名的嚴苛，連縫線要求都比他們畢業考試高。

　　葛國昌淡淡看剛才那幕，眉峰輕挑。

　　那個王醫生，是被哪個醫院領導塞進來的？

　　而手術室外，

　　被請出手術室的王若涵如墜入冰窖，渾身顫抖，冷汗浸濕她的白大褂。

　　故意的，傅敬文一定是故意的。

　　王若涵思緒回攏後，雙手握拳，這種被擺了一道，卻無法反擊回去的無力感再次襲來。

　　她還不及回過神，突然一道身影衝過來。

　　「啪，啪！」

　　突然的兩巴掌讓王若涵瞪大眼睛，被打懵了。

　　溫庭宇面露猙獰：「丟人現眼，沒那金剛鑽你攬什麼瓷器活？

　　連頭骨都鋸不下來，還想當腦外科主任醫生？」

　　王若涵被他拖到樓道，「砰」地一聲，安全門被關上。

　　「今天過後，別說往上升了，你的從醫資格證都可能被質疑，

　　京市醫科大學畢業的你，難道連醫院實習都沒通過？」溫庭宇咬牙切齒，眼底滿是質疑。

　　當初王若涵的從醫資格證是他簽字的，沒想到會出這麼大紕漏。

　　王若涵吞吞吐吐把事情簡單說了，避開很多對她不利的地方。

　　溫庭宇聽完臉色瞬間更陰沉，自己雖也是溫家托關係送上副院長的位置，但做手術沒問題，

　　沒傅敬文那麼厲害，讓他上手術台動刀子，他也不會怯場。

　　王若涵不一樣，她竟然沒有主刀過一台手術，讓他後背冷汗都嚇出來了。

　　「明天開始，你不用出門診，進手術室實習，直到能主刀為止。」溫庭宇扔下一句，看都不看她一眼，擡腳離開。

　　這事他還得再想辦法拖拖，今天過後上面一定會再考核王若涵。

　　他得先把自己摘出來……

　　…

　　另外一邊，

　　蘇白芷檢查過林芳妹妹的恢復情況後，就直接離開醫院回家。

　　她今晚就得離開，跟抽選出的飛鷹隊員前往A國。

　　陸北宴前三天就已經出任務，家裡隻剩裴阿姨，

　　蘇白芷讓爺爺奶奶到島上幫忙照顧孩子們。

　　正在準備行李，

　　「這個本子帶上，說不定有用。」爺爺突然進來，遞一個袋子給她。

　　蘇白芷看到奶奶端一個盤子進來，裡面全是烙餅。

　　「把乾糧帶上，壓縮餅乾不好吃，得有點油水才有力氣。」奶奶把餅子包在油紙中，熟練地塞進她的行軍包。

　　蘇爺爺：「以前我上戰場時，你奶奶也這麼準備的，

　　那時國昌也被塞好幾個餅子。」

　　他目光悠遠，像在回憶什麼。

　　那時炮火猛烈，又是在別的國家，背井離鄉，他就靠幾個硬邦邦的餅子撐著

　　一開始他跟的營全打沒了，從死人堆裡爬出來，他又加入另外一個營。

　　也是在那個時候遇到葛國昌，當時他正用粗布把被炸斷腿的老兵紮緊打結。

　　「爺爺，你們當年肯定很難，連子彈都不敢放開打出去。」蘇白芷摸著行軍包的溫熱，喉間湧起一股酸澀。

　　蘇爺爺擺手：「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苦和難，

　　我們老了，你們這代成長起來，日子越過越好，那些血就都沒白流。」

　　後面動蕩的十幾年，他能全身而退，也全靠在戰場積累的軍功，還有那些被他救過的人護著。

　　戰場太殘酷，他不希望孫女上戰場，但有些事必須有人做，不是他孫女，也會是別人。

　　蘇白芷站起來，對著爺爺行了一個軍禮。

　　蘇爺爺也站起來回一個標準的軍禮，目光灼灼。

　　軍用飛機已經停在島上的機場，一輛吉普車來到家門口接蘇白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