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死丫頭，怎麼這麼淡定，不會是故意的吧？

　　蔡桂花倏地起身，指著她：「死丫頭，你是不是…是故意的嗎？」

　　遊嬌艷喝了旁邊的白糖水，擡頭對她咧嘴一笑：

　　「媽，我的房間就在你房間的隔壁，每次…你真一點不知道？」

　　蔡桂花手指顫抖，瞳孔放大，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死丫頭的眼神，像恨她了。

　　「爸不知道，你和奶奶是知情的，卻助紂為虐，

　　我不是你抱養的，是親生的，你們卻這麼害我，還想我怎麼報答家裡？」遊嬌艷額頭冒出冷汗，唇角卻還扯出笑。

　　不過這笑看得瘮人，她全身起雞皮疙瘩。

　　「嬌艷，你別嚇媽，媽心臟不好，不經嚇。」蔡桂花想抓住女兒的手，握住了卻被用力甩開。

　　「別碰我，我是身體臟，你們是心臟，

　　不，現在我連心也髒了，做了不該做的事，但如果不是你們的縱容，我……」遊嬌艷眼前模糊一片，腹部的痛讓她咬緊牙，哽咽後是塵埃落定的空虛。

　　她早就知道的，最後得捨棄自己。

　　不過，她把一切都寫下來了，交給她最好的朋友。

　　也許，已經不是朋友了。

　　「不是的，不是，媽以為他們隻是跟你探討……」自欺欺人說法，連她自己都無法說服。

　　蔡桂花心慌亂得猛打自己心口，但都沒用。

　　她後悔了，她不該這樣眼看著女兒受罪，還當看不見。

　　婆婆說嬌艷嫁出去就好，到時家裡還是一樣和睦。

　　她信了，或者說她找到了一個借口視而不見。

　　遊嬌艷扶著牆，慢慢挪著步子走回房間。

　　她眼底空洞，好像對一切都不在乎了。

　　而另外一邊，

　　王麗萍睡了幾個小時醒來，感覺渾身力氣都再次回攏。

　　「醒了？快喝碗雞湯，喝了把肉也吃完。」牛大花忙拿起桌上的碗，塞女兒手裡。

　　王麗萍點頭，先喝完一碗湯，才道：

　　「媽，我想吃飯。」

　　「哎！媽這就去給你盛飯，你先吃肉墊墊肚子。」牛大花笑開了，快步走出去，很快拿一碗飯回來。

　　王麗萍安靜地吃，什麼也沒說，心裡卻如被搬走一塊大石頭，很輕鬆。

　　「閨女，這幾天在家好好養精神，咱們不急，

　　我去保衛科了，那個蔡老師已經被調查組抓走審問，咱們不怕，告他！」牛大花摸著女兒細軟的頭髮，輕聲道。

　　隻要女兒能正常吃飯，身體很快就能養回來。

　　明天她就抓自養的兩隻雞，送去給蘇醫生和姚桃，多虧了她們的開導。

　　再做點炸薯片，送給羅小七。

　　人情慢慢還，隻要女兒能恢復就好。

　　「媽，我想去城裡的初中讀書，錄取通知書在書包，我偷偷去報名沒跟您說……」王麗萍吃了半碗飯，才開口道。

　　她不想在島上待著，想遠離這裡，忘掉那些事情。

　　牛大花打開女兒的書包，看到疊得很好的錄取通知書，捂嘴哭著。

　　她的女兒很爭氣，即使受這樣的心理折磨，也還能顧著學習。

　　「這怎麼有本筆記本？寫著遊嬌艷的名字……」

　　牛大花還沒抽筆記本出來，王麗萍先她一步，把筆記本拿出，打開看。

　　她隻看了一頁，眼淚就嘩嘩地落下來。

　　懺悔？

　　她憑什麼覺得懺悔，自己就會原諒？

　　遊嬌艷：【很快，我就達到目的了，替我好好看看這個世界，

　　我的好朋友，別哭，我是罪人，活該經歷那些。】

　　【既然惡魔在人間，我就用最後一點力量，把他們踩到泥潭裡。】

　　【抱歉，我阻止不了他，但儘力了，不要原諒，要恨我。】

　　【……】

　　牛大花看完，心底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我們去找她，寫這些到底想幹嘛……」她話音剛落，王麗萍自己跑出去了。

　　外面雷雨交加，積水從高處滾滾而下。

　　蘇白芷和姚桃披著雨衣，撐著傘，往王家的方向走。

　　「奶奶是不是想多了？遊嬌艷能騙自己好朋友去給那個人WX，會用自己的命去抗衡？」姚桃現在還是不信。

　　吃了拔絲紅薯又吃餅子，現在她肚子飽飽的，走幾步當消食。

　　蘇白芷：「是我們一開始對她就有成見了，或者，

　　她就是故意的，連王麗萍都被她騙了……」

　　人心中的成見就如一座大山，想翻越太難。

　　「那是不是麗萍？她怎麼沒穿雨衣就跑出來了？」姚桃加快腳步跟過去。

　　蘇白芷也跟著跑起來。

　　「哐當」一聲，鐵門被踹開，王麗萍衝進遊家，渾身濕漉漉的。

　　蔡桂花在堂屋走來走去，心慌意亂，不知道死丫頭到底預謀什麼。

　　婆婆和丈夫偏偏被雨困在別家回不來，她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麗萍，你怎麼來了？」蔡桂花看得她時，驚得呆愣住了。

　　王麗萍卻沒搭理她，衝進遊嬌艷的房間，剛打開門就聞到了很濃的血腥味。

　　「你起來，我們去醫院！」她幾乎是怒吼著。

　　遊嬌艷臉色煞白，被她扯著還在笑。

　　蓋在她身上的毯子已經濕透了，血正滲透出來。

　　王麗萍不敢置信地看著床上的人，雙手握緊。

　　「看到筆記本了嗎？」

　　「祝賀你考上理想的中學，我以後再也不可能成為你的同學了。」遊嬌艷眼睛眯著，像隨時就暈過去一樣。

　　「死丫頭，你是不是吃了其他葯？快離開這屋，

　　沒臉沒皮的賤丫頭，你哥哥們很快就要說親了，你就打著這個主意是吧，想毀掉這個家？

　　想死出去死……」蔡桂花像瘋了一樣，用力把遊嬌艷拉下床，拖著她往外走。

　　地上拖曳出長長的血痕，一路延伸到堂屋。

　　牛大花剛衝進來就看到這一幕，還有她罵罵咧咧的污言穢語。

　　她忍不了一點，擡手就打了蔡桂花一巴掌。

　　遊嬌艷癱坐在地，靠著牆，看著她們撕打，

　　還不夠，這樣遠遠不夠，她叫了更多人過來。

　　她要讓整個家屬院的人都知道他們的罪行。

　　「你，你為什麼這樣？」王麗萍回過神從屋裡出來，蹲在她面前質問。

　　蘇白芷和姚桃剛進院子，陸續有更多人進來。

　　大家面面相覷，狐疑地看向裡面扭打一起的兩人。

　　「那天，他把主意打你身上，我跟他交換了條件，

　　說隻要你看著，就努力討好他……」

　　王麗萍瞪著奄奄一息的遊嬌艷，說不出一句話。

　　她以為的朋友背叛，是朋友的保護嗎？

　　「啪！」遊嬌艷突然抓起旁邊的玻璃酒瓶子，用力砸在地上，把尖銳的部分對準自己。

　　隔著雨霧，她看到了兩個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