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嫂，你要是不想看病就讓讓，我們挺急。」

　　旁邊一個瘦瘦的嬸子喊道。

　　她說要連咳幾聲，像要把肺都咳出來一樣。

　　胡嫂訕訕地沒說話，隻能恨恨地瞪李圓圓的背影。

　　要不是癢得受不了，她也不會報名來這裡就診。

　　如果是以前的老醫生，她癢死也不會來的。

　　癢就算了，還被丈夫嫌棄有惡臭味。

　　「2號。」李圓圓的聲音從窗口傳出來。

　　胡嫂繃緊臉，快步往裡走，越過李圓圓還不忘瞪她。

　　她剛坐下就左右看一眼，沒看到有男醫生在才說：

　　「蘇醫生，我下面癢，你給開個葯沖洗一下？」

　　李圓圓怔了幾秒，看向蘇白芷，眼神像在詢問，是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

　　蘇白芷：「說一下癥狀……」

　　胡嫂見沒男醫生，舌頭立馬捋直了，繼續道：「我來老胡說有味，最近我們那事不和諧，

　　他嫌棄我叫得大聲，味重……」

　　蘇白芷：「………」

　　李圓圓：「？？？」

　　大娘，你說話真溜，外面還站著好多嬸子聽呢！

　　「躺那邊，我檢查一下。」蘇白芷指了旁邊的檢查床，讓她過去。

　　胡嫂扭扭捏捏，不好意思地說：

　　「蘇醫生，你就開點葯讓我洗洗，草木灰不管用了……」

　　蘇白芷神色嚴肅，盯著她看。

　　胡嫂沒撐住，瞬間閉上嘴巴像鵪鶉一樣，一步三回頭地走過去。

　　李圓圓滿臉抗拒，不想進去看檢查。

　　蘇白芷戴上護目鏡，瞥她一眼：「你也進去，

　　以後她過來沖洗就由你負責，之後還要洗幾次。」

　　在她眼中，走進這個診室的人不管是誰都隻是病人，不分男女老少。

　　李圓圓輕點頭，被蘇白芷瞪一眼，她感覺自己心都顫抖了。

　　平常怎麼玩鬧都可以，但醫學上診室的兩個醫生都嚴肅冷靜，比培訓班的老師還嚴厲。

　　躺在檢查床上，胡嫂眼眶就紅了，感覺像是任人宰割的豬。

　　蘇白芷打開清洗設備，先檢查：

　　「胡嫂，我直接幫你用藥清洗，你一會兒簽字確認就行，

　　這是軍屬福利，生病就治病，沒什麼。」

　　胡嫂點點頭，剛才的尖酸刻薄都沒了。

　　李圓圓狐疑地看向她，心裡觸動，學當護士完全是她爸要求的，她實際沒太熱愛。

　　最近跟著蘇醫生學習，她看到了對醫學熱愛的人是怎樣的。

　　時刻謹慎，對病人更多耐心，有悲憫之心。

　　這些她在培訓班學習時從沒有過。

　　不過幾分鐘，蘇白芷就操作結束了，還叮囑幾句：

　　「不要聽信偏方，這幾天都來診室沖洗……」

　　胡嫂重新坐在蘇面前時，滿口應下，聲音也溫和很多。

　　李圓圓把葯遞給她，她還連聲道謝。

　　「圓圓，對病人不要先入為主，多點耐心，同為女人，要是等你生病時醫生護士對你冷言冷語，甚至目光帶著嫌棄，你會怎麼想？」蘇白芷趁機敲打她，這是入行必學。

　　她以前在論壇上看過有些女病人，很抗拒做檢查，最後小病拖成大病，有些還得動刀子。

　　李圓圓羞愧地低下頭，換位思考，如果是她親娘躺在檢查床上，被護士嫌棄……

　　「去喊下一個病人進來。」蘇白芷在胡嫂的病歷表格寫醫囑。

　　醫生也不是聖人，既然做這個行業，得時刻有同理心。

　　每個病人都希望自己生病時被溫柔對待。

　　接下來，李圓圓沒再把自己當成軍屬，而是一個真正的護士，

　　能用專業知識回答的，絕不打馬虎眼。

　　五十個病人，很快就看了一半，大部分都是開藥回去吃的小病。

　　直到第30號的嫂子進來，蘇白芷剛問完癥狀，就開始把脈。

　　咳嗽聲還不斷，也不算太嚴重。

　　李圓圓一眼就認出這個嫂子，她就是剛才懟胡嫂的韋嬸。

　　「腹部時常疼痛難忍，經期時間長……」蘇白芷說一個癥狀她就點頭。

　　「做個B超，你在那邊等一會兒。」蘇白芷基本確認了，但沒說出口。

　　她沒想到，這個診室的手術台會先給軍屬做手術。

　　不過這個手術得家屬簽字才能做。

　　李圓圓眼皮直跳，還要做B超？難道肺有問題？

　　蘇白芷遞了一個眼神，警告她別亂說話。

　　「蘇醫生，你跟我明說，我這病是不是治不了了？」韋嬸臉色很蒼白，緊張地盯著她。

　　蘇白芷：「不用太擔心，小問題。」

　　李圓圓：「……」

　　韋嬸起身到一旁坐等，其他人陸續進來，幾乎都是些小問題，還有些嬸子過來是為給孩子買凍傷膏的。

　　…

　　另外一邊，

　　傅敬文跟著李團長來到訓練基地內部，這裡已經搭好擂台，準備比賽。

　　他疑惑地看著李團的背影，總覺得不對勁。

　　一般訓練基地是不讓外人進入的。

　　即使是軍醫，也要拿到批條。

　　「口令！」

　　「今天有雨無霧。」李團長敬了一個軍禮，神色嚴肅。

　　隨後他把一個表格遞給守衛兵，對方轉身跑進亭子裡打電話，沒一會兒就跑出來，打開閘放行。

　　「李團長，你不是說要到隔壁團？」傅敬文低聲問了一句。

　　「傅醫生，你跟我來就知道了。」

　　李團長也不多解釋，帶他往一個窯洞走。

　　訓練基地是靠山坡的，誰也不知道這裡還有窯洞，進去後就會發現別有洞天。

　　傅敬文越往裡走越心慌。

　　以前他被下放到牛棚，最開始就是被關在暗無天日的窯洞中。

　　「傅醫生，你到裡面給病人診斷一下。」李團長打開門後退到一旁。

　　傅敬文走近看到裡面滿牆的紙，上面的符號他隻認得幾個，裡面傳來算盤珠子的聲音。

　　「敬文，沒想到我們還能再見面。」老人的聲音淡淡的，讓傅敬文渾身一僵。

　　…

　　而此刻診室內，

　　韋嬸倏地坐起來：「我不做手術……」

　　她聲音顫抖著，就想從檢查床上下來。

　　蘇白芷早料到她的反應：「如果你早來一個月，保守醫療也可以，

　　但現在不做手術，你隨時會有危險。」

　　李圓圓在一旁打報告，看完後緊抿唇，沒想到韋嬸最重的病不是肺腑，而是子宮。

　　「你也可以去縣城醫院再複查一次，或者就在那邊做手術……」蘇白芷冷靜地給她建議，順便說了手術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