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圓圓在一旁本想勸的，被蘇白芷拉住了。

　　病人與醫生之間也要有分寸感。

　　等韋嬸離開後，李圓圓才問：

　　「蘇醫生，她這樣應該儘快手術的。」

　　「你知道人有一個特性，叫做不到火燒眉毛，總想大事化了小事化了嗎？」蘇白芷把今天的醫囑寫完後，輕舒一口氣。

　　李圓圓搖搖頭，早治早好，為什麼要等到火燒眉毛？

　　蘇白芷把檢查報告遞給她：

　　「她來看病是因為什麼？」

　　「咳嗽。」李圓圓脫口而出，還是一臉迷茫。

　　「她覺得腹部難受，月經也經常拖拉，甚至可能一個月都流血，

　　但她不覺得是大問題，還在忍受的範圍，

　　但咳嗽就不同了，反應理解所以急著要治好。」蘇白芷不緊不慢地解釋。

　　她看時間，到午飯時間了，加快速度收拾東西。

　　李圓圓還是雲裡霧裡的，在她的觀念裡有病儘快治，為什麼要忍？

　　兩人拿著鋁飯盒一起來到食堂打飯，才發現食堂的大桌上擺著菌子。

　　蘇白芷看了一眼，不得不感嘆，這裡真的乾燥，都不用特意烘乾，菌子一晚上就快乾透了。

　　說不定晚上就能做成菌子肉醬裝罐。

　　李圓圓要了兩個超大的饢，還要了肉和白蘿蔔等菜。

　　蘇白芷隻要四分之一的饢，和一些肉。

　　「蘇醫生，你再說說剛才的事，我沒聽懂。」李圓圓啃了一半饢，忍不住再問。

　　她心裡是不藏事的，一件事弄不清楚，她連覺都睡不好。

　　「簡單點說，養肥了再殺。」蘇白芷看著李圓圓啃饢，覺得自己又可以再多吃一點。

　　跟胃口好的人吃飯有一點好：能多吃。

　　李圓圓瞪大眼睛，又繼續啃饢大口吃肉。

　　難怪她看報紙時總覺得奇怪，有些事，為什麼都是得事情嚴重才處理？

　　蘇白芷沒多解釋，吃飽後把飯盒洗乾淨，她就進後廚找崔班長。

　　結果炊事班的戰士說老班長在菜地忙活。

　　蘇白芷又往暖棚走，沒一會兒李圓圓就追出來了。

　　「蘇醫生，你找老班長有事？」

　　「嗯，我要自己做點菌子，找老班長幫忙。」蘇白芷腳步加快，恨不得把頭全埋進軍大衣的衣領中。

　　聽說這裡的冬天有零下30度，她想想就覺得可怕。

　　所以還是早做打算，等溫度降到零下30℃，她就不出門了，直接在炕上待一天，宿舍裡多備點菌子肉醬。

　　到時陸北宴要是不在，她就躲空間裡看書，吃點預製菜，不餓著就行。

　　「老班長……」蘇白芷打開暖棚的門，風咻地鑽進去。

　　啪啪……

　　被掀起的塑料棚不斷拍打著。

　　「蘇醫生，我在采菌子，你怎麼過來了？」崔班長唇角揚起一道弧度，很僵硬，仔細看才能看出在笑。

　　蘇白芷簡單說了下要自己做菌子肉醬的事。

　　崔老班長眼睛一亮：

　　「蘇醫生，不怕你笑話，我們炊事班還沒做過菌子肉醬，

　　你方便指導一下嗎？」

　　說完他脖子和耳朵都紅了，覺得尷尬。

　　蘇白芷：「沒問題，我今天下午做的菌子肉醬時，你們可以一起來學習一下，

　　步驟我都寫下來，有很多種口味。」

　　崔班長連連道謝，黝黑的皮膚好像亮了幾分，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線。

　　李圓圓在暖棚裡左看看，右看看，隻看到小綠苗。

　　轉頭看到崔班長笑，她冷不丁地嚇一跳。

　　崔班長是個行動派，蘇白芷她們剛離開暖棚，他就火急火燎地回後廚，安排人剁肉餡了。

　　另外一邊，

　　回到家裡的韋嬸，坐在凳子上不動發獃。

　　她不想做手術，就怕麻醉後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家裡，她小姨，她娘都得這個病，然後上麻醉就再也沒醒過來。

　　團部各個都誇蘇醫生醫術不錯，但韋嬸還是不敢冒險。

　　「韋嬸，在家嗎？」

　　門外傳來李嫂的聲音，韋嬸忙起身去開門。

　　李圓圓的母親梁彩霞，端著一個大盤進門。

　　「你這是？」韋嬸狐疑。

　　「一個人在家吃午飯不得勁，過來找你嘮嗑。」梁彩霞看出她臉色不好，進屋把饢擺桌上。

　　韋嬸：「圓圓不在家，你也閑得慌了？以前你不知道我多羨慕，家裡熱熱鬧鬧的。」

　　「熱鬧什麼，小丫頭把我氣得夠嗆，現在她突然不在家吵，又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所以你說，我是不是有點毛病？」李嫂搖搖頭，很無奈。

　　「今天我在診室看到她了，穩重很多，沒有咋咋呼呼的。」韋嬸說完嘆一口氣，把自己檢查出來的病說了。

　　梁彩霞：「跟你姨一個病？」

　　「是啊，所以我不想做手術，但不做又不行。」韋嬸擡手擦眼淚。

　　「這事你跟醫生說了嗎？不打麻醉這個手術不能做？」梁彩霞跟她說一個村的，知道她家的情況。

　　「沒敢說。」

　　「那我問圓圓，她雖學了半桶水，但問醫生比咱們會問。」梁彩霞默默吃著饢，聊到這個她也怕。

　　當初生女兒時，因臍帶繞頸和胎位不正，她是剖腹產的。

　　上了手術台，麻醉打了，但她一點感覺都沒有，最後不得不生剖。

　　也因此，老李直接去結紮，決定隻要一個女兒不讓她生了。

　　這事他們兩口子一直瞞著，以前婆婆問起來，老李就說是他的問題。

　　現在韋嬸提到這個，梁彩霞索性把自己剖腹產時的事說了。

　　麻醉不起作用，她咬著毛巾硬扛下來的，差點就沒救回來。

　　韋嬸聽了渾身都不自覺顫抖起來。

　　…

　　晚上，

　　蘇白芷剛睡著就聽到拍門聲，

　　「蘇醫生，有病人送過來……」李圓圓的聲音很急切，外面還有手電筒四處晃。

　　蘇白芷穿好衣服打開門，李圓圓就衝進來：

　　「韋嬸，她突然暈過去了，還流了很多血。」

　　蘇白芷匆忙鎖門後，跟李圓圓往診室那邊走，好在並不遠，兩三分鐘就到了。

　　「我媽跟著送過來的，幸虧小巴士今天停家屬院了……」李圓圓簡單說了情況，誰也沒想到會這麼突然。

　　「你說她摔了一跤？」蘇白芷腳步頓住，神色瞬間凝重起來。

　　「沒錯，還有，我媽說韋嬸對麻醉過敏，不能用麻藥。」

　　兩人一起走進診室，隨手把門鎖上。

　　「蘇醫生，怎麼辦？不用麻藥病人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