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氣也是能力的一種，鄧爺爺，您羨慕也沒用。」陸北宴臉皮厚著呢，就當他誇自己了。

　　陸老爺子沒眼看他這痞子樣，要不是他先下手為強，這小子現在能摟著媳婦得瑟？

　　他心裡這麼想，面上卻還如剛才一樣，笑容就沒落下過。

　　蘇白芷看著坐在對面的老人，一陣心虛。

　　她之前在鄧市長面前班門弄斧了。

　　論改革理論與實踐結合，眼前的老人才是頭一個。

　　「別拘束，就當一家人嘮嗑。」鄧雁飛看出蘇白芷的緊張，心底疑惑。

　　按理說她應該沒見過自己，可現在她的反應卻不是這麼回事，眼底的亮光騙不了人。

　　眼前的小姑娘崇拜他？

　　陸老爺子滿臉狐疑，覺得老友這次不像來找他的，倒像來跟孫媳婦嘮嗑的。

　　陸北宴在蘇白芷旁邊坐下，隨手打開旁邊的櫃子，拿出茶葉。

　　這些茶葉老爺子平常捨不得喝，他回來卻次次都拿出來泡，沒少被老爺子追著打。

　　「蘇同志，上次你說的話，我跟父親說了，他很贊同，我們這次過來就是繼續上次的話題。」鄧廣翊直接開門見山地說明來意。

　　蘇白芷心裡汗顏，她那點小墨水，就別在大人物面前獻醜了。

　　開了未來的上帝視角而已，真讓她生在這個年代，還不一定有他們這麼超前的思想。

　　蘇白芷心虛地看了對面的老人一眼，默默低頭喝茶。

　　「你別有顧慮，暢所欲言。」鄧廣翊並不急，又繼續補充。

　　陸北宴看了旁邊的人一眼，心裡疑惑，她到底說了什麼，讓鄧爺爺另眼相看？

　　陸老爺子同樣狐疑，喝了一口茶等著。

　　蘇白芷：「鄧市長，我胡亂說說，你別把我想得太厲害，

　　我就是有點想法，上次說得差不多了。」

　　要是問她醫學相關的，她還能侃侃而談，問發展？

　　她平常就刷個小視頻，知道點皮毛。

　　鄧雁飛看她謙虛地姿態，對她更高看幾分。

　　蘇白芷要是知道他此刻的想法，都想買塊豆腐撞頭。

　　「那你就再說說。」鄧廣翊有些急了，忍不住催促。

　　兩位老人都看向蘇白芷。

　　陸北宴在桌下握著蘇白芷的手，讓她放輕鬆一些。

　　陸家和鄧家關係不錯，在動亂的時候就開始相互扶持。

　　鄧爺爺還是父親的老師。

　　兩家之間早就綁定。

　　蘇白芷謹慎地道：「現在出口隻依賴農產品，短期能緩解外匯壓力，

　　長期就乏力了，

　　如果可以，那就以工業為基礎，科技興國，先製造初級的工業品出口。」

　　鄧雁飛眸光一亮，他剛有這個想法，連兒子他都沒說過。

　　「可初級工業品利潤太低，還耗費人力物力，得不償失。」鄧廣翊有不同的想法。

　　他現在還是覺得大力發展農業經濟，把農產品出口了，賺外匯，效率高又穩妥，

　　蘇白芷：「不賺小錢怎麼賺大錢？如果把這些小工業品賣給全世界呢？

　　積小成多，蚊子小也是肉。」

　　陸北宴和陸老爺子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底看出了驚訝。

　　鄧雁飛沒說話，笑盈盈地等著她繼續說。

　　兒子的想法代表現在大部分人的，能聽到不一樣的觀點不容易。

　　「這也算一種陽謀，就像戰亂時期，偉人說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樣，在每個人的心中點燃革命的星火，火不滅國不亡，

　　對民眾給予希望，對侵略者以威懾，」蘇白芷沉思了片刻，繼續說，

　　「現在各個發達國家都盯著我們，躲在暗處，恨不得隨時撲上來，撕下一口大肉，

　　如果我們大張旗鼓地發展重工業，肯定會受封鎖打壓，

　　那我們何不曲線圖之？

　　就讓他們以為，我們隻生產低價的工業品，賺取微薄利潤，對他們不構成威脅，放鬆他們的時刻窺探的警惕性，

　　慢慢完善國內的工業體系………」

　　鄧廣翊本抗拒的心思，這時有種撥開雲霧的晴朗。

　　蘇白芷喝了一口茶，繼續：「當我們擁有全世界最完整的工業體系，

　　從初級工業品到航空母艦等等零部件都不需要藉助外力時，誰還敢跟我們叫闆？

　　到時打壓與否都不再重要，那麼帶動起來的其他領域科技就會迎來騰飛了。」

　　鄧雁飛為她所說的未來心情澎湃，真的會有那天的到來嗎？

　　現在的華夏就如脖子被架著一把刀，隨時落下，都能血流成河。

　　太憋屈……

　　「蘇同志，你說的得幾代人努力才能達到，現在看來像異想天開。」鄧雁飛忍不住開口，心裡卻希望，她所說的真能實現。

　　飯得一口口吃，路得一步步走。

　　蘇白芷：「路雖遠，行則必至。」

　　「好一個行則必至！」鄧雁飛眼神瞬間鋥亮。

　　陸老爺子手微顫抖，心裡如地震了般，那樣的異想天開，若真能實現，他們都對得起那些死去的戰友了。

　　陸北宴轉頭看蘇白芷，眼底氤氳的情緒瀰漫開，被她說的話鼓舞。

　　鄧廣翊的震驚不比他們少，一直局限他的東西，彷彿被瞬間踢開。

　　改革，改革，走別人未曾嘗試的道路，艱難卻也最有希望。

　　鄧家父子離開後，陸老爺子的心情久久不得平靜，把自己關進書房冷靜了。

　　蘇白芷卻沒把剛才的話太當回事，回到房間，拿出一本書翻看。

　　她沒想到陸北宴的房間書架上，會有那麼多外文書。

　　有小說，畫集，竟然還有漫畫。

　　蘇白芷對初代的漫畫有種執念，陷入漫畫本裡的分鏡頭，

　　故事是其次，看著那些筆下的人物浮現在眼前，有種破開一個獨立空間的錯覺。

　　陸北宴看的漫畫幾乎是男主視角。

　　這個年代，能找到這類國外漫畫，真的很難得。

　　一道黑影覆蓋，她轉頭差點碰到陸北宴的唇。

　　黑白分明的雙眸注視著她。

　　「我媽喜歡看漫畫，在國外時，幾乎每個月都寄一些回國。」陸北宴俯身，像把她抱在懷裡一樣。

　　他們相處的時間太少，每分每秒他都不想浪費。

　　「她很會選，這些漫畫人物很形象，有特色。」蘇白芷收回視線，指尖微繾綣。

　　畫本正翻開，海邊升起的太陽傾灑在海面。

　　薄薄的金光蕩漾……

　　「明天去看日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