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忘記了，是根本不敢提這事。

　　三萬塊確實不少，但…秦家缺這錢嗎？

　　阮清秋入職市醫院，兩年工資加績效可能就有這麼多了。

　　不過這些情況，他沒敢跟陳麗麗說，在她的認知裡，像秦家這樣的隻有空架子，不愁吃穿而已，沒什麼錢。

　　對阮清秋，她更是正眼都瞧不上，也就沒問過她的收入。

　　陳麗麗看著精明，實際隻是貪小便宜的精，對這些該門清的，她一點不關心，一直以為是。

　　「老阮，歐陽家打你是知道當年的事了？」陳麗麗繼續問，眯著眼睛看不清眼底的情緒。

　　阮雁羅瞥她一眼，目光透著一股冷意，眉心輕擰，一句話也沒說。

　　明知故問，她引以為榮？

　　現在回想之前，他覺得肯定豬油蒙心了，竟然會看上這樣沒眼力又膚淺的女人。

　　他們確實做錯事，被打不是應該的嗎？她還覺得是什麼可以出外炫耀的事？

　　陳麗麗撩頭髮，一副驕傲的樣子：「他們還有臉打你？

　　自己女兒攏不住男人的心，不自我反省沒教好女兒？」

　　語氣裡滿是譏諷，還有瞧不上。

　　阮雁羅面色陰沉，捏著合同的手指泛白。

　　他閉上眼睛，強壓著一肚子火氣，才沒口出惡言。

　　陳麗麗笑容一僵，不敢多說了，看出他的不滿後，恨不得原地找個縫鑽進去。

　　相處越久，她越覺得這些讀書人古怪，說到錢就如沾染了銅臭味，一副敬而遠之的樣子。

　　對書香世家恨不得倒貼上去。

　　如果他不好跟女兒開口談錢，那這個惡人就讓她來做。

　　陳麗麗打定主意後就起身離開，心裡有些怵阮雁羅現在的眼神。

　　可惜，今晚羅家的邀請函太難弄，不然還能去接觸多點醫學方面的專家。

　　陳麗麗打算一會兒去羅家碰碰運氣。

　　…

　　傍晚，雪停後，鏟雪車很快清理出一條大道，撒上粗鹽。

　　晶瑩散發彩光的雪，在餘暉下，像散滿寶石的絨毯。

　　蘇白芷提著禮物來到羅家門口時，大道兩邊的雪已經鏟走大半了。

　　「蘇白芷，」羅麗麗從院裡走出來，看到她眼睛一亮。

　　家裡幾個嫂子回來，一個個在炫耀項鏈，戒指，職稱等等。

　　她雖從名校畢業，但學骨科，她們都看不上。

　　現在又拜師學針灸把脈等，她們話裡話外都是譏笑。

　　「家裡需要你出來迎客？」蘇白芷把禮物塞給她，狐疑地問。

　　羅家的宅子四合院類型，像以前的官邸，

　　有迴廊，還要往裡走幾個廳堂才走到裡面堂屋。

　　羅麗麗：」別提了，因我突然拜師的事，幾個嫂子輪流說我，

　　我嫌煩就跑出來，正好估算你差不多到了。」

　　蘇白芷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慢悠悠地走著。

　　她就當來看古建築了，反正是替爺爺來拜訪的，禮物送到，一會兒她就隨便吃點就離開。

　　羅麗麗看她像來看房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第一次來她家的朋友，都感嘆房子像古董。

　　實際確實是古董，羅家已經捐了兩個宅子，這個老宅上面不好意思收回去。

　　「爺爺讓我好好招待你。」羅麗麗跟著她放慢腳步，以為可以當個解說什麼。

　　蘇白芷卻沒問，看到好看的屋檐雕刻就停下來多看一會兒。

　　為了畫漫畫，她曾經研究過一段時間的古建築。

　　這些雕花，構造方式她幾乎都粗略研究過。

　　「麗麗，這是你師父的孫女？」一個女人穿著旗袍打底，套一件皮毛外套走出來，還穿著皮靴子。

　　蘇白芷向她點頭，沒想主動自我介紹。

　　該有的禮儀她會做到，但…這語氣可不像是歡迎她，倒像看一個來打秋風的窮親戚。

　　這種…鼻孔看人的態度，她好久沒遇到了。

　　這個羅家…有點意思。

　　難怪羅麗麗圓滑得像黃鱔，抓不住，不斷四處鑽。

　　「嘖，俏得很咧，可惜…」

　　羅麗麗：「三嫂，這是爺爺的客人，你別亂說話。」

　　三嫂莊苒長期在海城待著，覺得除了京市和海城，哪裡都是鄉下。

　　蘇白芷：「你好，我叫蘇白芷。」

　　羅麗麗詫異地看向她，滿臉不可思議，但心裡隱隱有些期待。

　　她這個三嫂嘴巴毒，自己經常吃虧，家裡就沒一個人能壓住她的。

　　「我還以為是個啞巴，見人都不會打招呼。」

　　「不過也能理解，寧城那樣山旮旯出來的孩子，能有什麼家教？」莊苒彈著衣服上沒有的灰塵，不緊不慢地說。

　　「羅麗麗，你家狗怎麼到處吠？」蘇白芷皮笑肉不笑地說，擡腳準備繼續往裡走。

　　「等等，你說誰是狗？」

　　「誰應聲就說誰。」蘇白芷腳步頓住，對眼前的女人粲然一笑。

　　「三嫂！」

　　羅麗麗看到三嫂擡手就要打人，迅速抓住她的手。

　　莊苒怒火快從眼中噴出來了，指著蘇白芷：

　　「別以為是麗麗師父的孫女，就能在羅家撒野，我有的是機會收拾你。」

　　蘇白芷眸底冷光乍現，拍掉她的手指，笑道：「要告狀就趁早。」

　　莊苒瞪著她，最後轉身快步往裡屋走，像著急忙慌去找幫手。

　　羅麗麗雙手豎拇指：「敢跟她杠上，厲害。」

　　「莊家在海城有點地位，現在沒落了，隻有個空架子，不然也不會便宜我三哥。」

　　蘇白芷不以為然，繼續慢慢看屋檐的雕花，還有那些褪色的青漆。

　　「跟塗家比呢？」

　　她冷不丁問一句。

　　羅麗麗脫口而出：「當然比不了。」

　　塗家可是掌控海運的，產業還覆蓋整個海城，

　　莊家這樣的，連接觸塗家的機會都沒有。

　　她拍下額頭，差點忘記了，蘇白芷跟塗家有點關係。

　　上次蘇白芷做的兔唇修復手術，還找來塗家私人醫院的專家醫生。

　　「今天我二嫂，四嫂都在，你可別靠近，她們說話都夾槍帶炮。」羅麗麗想想就隱隱期待。

　　她的嫂子們嘴太賤，是該被收拾。

　　蘇白芷瞥她一眼，羅麗麗的眼神跟她說出來的話不同。

　　她在期待什麼？

　　蘇白芷一會兒還想坐下吃飯後，裝啞巴，不一次性把人得罪光。

　　「你聽清楚沒？」羅麗麗是真急了，怕她被嫂子們欺負。

　　蘇白芷加快腳步往裡走，飯都不想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