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涵正忐忑著，被那麼多人看著，眼神慌亂了：

　　「他的手術不是我做。」

　　羅師長眉心緊皺，看向旁邊站著四個穿迷彩服的人，看到自家侄女後，眸光微閃。

　　「我做的手術。」蘇白芷看熱鬧正起勁，被問到才回過神。

　　其他醫生沒等到王若涵的回答，目露失望。

　　他們知道吃飯的技術不外傳，但心裡還是希望能見識一下。

　　王若涵緊抿唇，後悔搶這個功了。

　　王軍長好像看不到她的窘迫，直接吩咐人把病人帶過來。

　　蘇白芷正認真跟羅師長說病人情況，沒往他們這邊看。

　　陳之遇瞥王若涵一眼，眼底閃過譏諷。

　　楊大君和羅甜甜雙手抱臂，等著看熱鬧。

　　他們是看過蘇白芷縫合的，但眼睛會了手沒會。

　　這種技術要是能看一看就會，那誰能當醫生了。

　　在場的醫生來到王兵旁邊，聽蘇白芷說當時手術的狀況，目露驚訝。

　　他們剛才都沒注意這個兵，雲淡風輕，簡明扼要，把手術說了一遍，一句廢話都沒有。

　　「你真的是青省軍區醫院今年的大一新生？」羅師長眉心稍微舒緩，提出質疑。

　　挖腐肉，層層縫合？

　　青省軍區醫院學習進度那麼快的嗎？

　　蘇白芷點頭，轉頭正好看到一個護士推著病人走進來。

　　她眸光閃了一下，病人臉上的傷口還沒縫合。

　　羅師長順著她目光看過去，嘴角抽了一下，嗔了一眼旁邊的老同事。

　　心裡有數就行了，何必為難一個新醫生？

　　王軍長決定的事，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王若涵看到那個病人，手顫巍巍的，想往後退。

　　她可以縫合，但縫成胡三現在的傷口，基本是不可能的。

　　王若涵沒想到，王軍長這麼較真。

　　羅甜甜和楊大君目光冷冽地看著她。

　　他們四人辛苦救治的病人，功勞全被這個人搶了，還被她惡人先告狀。

　　蘇白芷是違反了規定，但如果當時王若涵沒扔下傷員跑了，哪有她違反規定的機會？

　　難道要眼看著戰士病情惡化後截肢嗎？

　　王軍長目光溫和：「王醫生，東西都準備好了，你操作吧，我們都看著，

　　當時在山上那麼惡劣的環境下，你還能把傷口縫合得那麼好，現在應該更容易些。」

　　王若涵：「……」

　　「對啊，王醫生，你儘管操作，我們隻看著，絕不打擾你。」旁邊一個醫生附和一句。

　　坐在輪椅上的病人眼睛鋥亮，她聽說能把臉上的傷口縫合好，且後期幾乎不留疤痕時，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旁邊的護士把醫療置物車推到她旁邊，還貼心地準備好針線。

　　王若涵瞳孔微縮，暗暗下決心，她可以的。

　　她拿起針線，面色僵硬，同時感覺腹部一陣抽疼。

　　「王醫生，衚衕志的傷口那麼多，你都能縫得那麼好，

　　現在這個病人一共有兩個傷口，肯定沒問題的。」旁邊的護士看出她的緊張，忍不住鼓勵道。

　　有領導看著，旁邊還有那麼多同行，緊張是正常的。

　　其他醫生都是一個想法，並沒覺得王若涵的退縮有問題。

　　羅師長面色冷淡，來之前他跟其他病房的傷員了解了大概。

　　他們說：我們是受傷了，又不是眼瞎心盲。

　　王軍長也聽到了，隻是心裡還有懷疑。

　　王若涵靠近病人時，聞到濃郁的血腥味，胃酸一陣翻滾。

　　這幾天她幾乎沒動手，就是聞不了血腥味。

　　她拿著針就要勾肉。

　　病人驚恐地後退，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

　　「你不上麻藥嗎？」

　　王若涵：「衚衕志的臉縫合時也沒上麻藥，

　　你要是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她心底祈禱：快拒絕，快拒絕。

　　隻要是病人主動拒絕的，就跟她無關了，她也不用在這麼多人面前出醜。

　　病人咽了咽口水，點點頭。

　　羅甜甜眉心微擰，看向蘇白芷，見她正單手插兜，淡定自若地靠在病床的欄杆上。

　　胡三這時醒來，正茫然，坐起身看到王若涵拿著針線，準備給坐輪椅上的女孩縫臉上的傷口。

　　他瞳孔放大：「別讓她縫，找蘇同志。」

　　王若涵剛提起的勇氣全都散了，雙手顫抖起來，針都快拿不穩了。

　　她看向王軍長，對方目光犀利，渾身散發著冰冷氣勢。

　　羅師長看向蘇白芷，她已經戴上醫用手套，隨時準備接手。

　　「我臉上的傷口是蘇同志縫的，王醫生在一旁看著，王兵的腿………」胡三醒來後，吧啦吧啦地把山上的事情說了一遍。

　　王若涵：「……」

　　周圍的醫生看她的眼神滿是鄙視。

　　這種在演習中搶功勞的是有，但沒人會這麼無恥。

　　沒技術還搶功，根本就是自尋死路。

　　胡三一口氣把事情說完，病房內鴉雀無聲。

　　大家看王若涵一眼，又看向蘇白芷。

　　兩個膽子都大，一個敢搶功，一個敢直接縫合。

　　坐在輪椅上的女孩暗鬆一口氣，感激地向胡三點頭。

　　要不是他阻止，她的臉就徹底毀了。

　　王軍長先回過神：「蘇同學，你現在能給這個女孩縫合嗎？」

　　他現在隻看結果，不信任何人說的。

　　技術最不會騙人，就像數學一樣。

　　王若涵蠢就蠢在，她以為蘇同學的縫合是平常學校教的。

　　蘇白芷點頭：「當然可以。」

　　她之前就知道王若涵想搶功了，沒當面揭穿的。

　　剛才她等著王若涵心裡防線崩潰，沒想到胡三突然醒來，

　　即使王若涵堅持，她也不會讓王若涵手上的針碰到病人的臉。

　　這種沒有自知之明的人，不配成為對手。

　　蘇白芷走到病人面前，仔細看她臉上的傷口，確實傷得沒有胡三那麼重。

　　如果真按傳統的縫針手法，必留疤痕。

　　一半邊臉都是疤痕，對女孩子來說是緻命打擊。

　　難怪傷口隻簡單處理，沒有縫合。

　　「我不給你敷麻藥，不然影響縫合後的效果，你能接受嗎？」蘇白芷沒用剛才王若涵拿過的針，而是用另外一個型號。

　　輪椅上的女孩用力點頭，有胡三的成果擺著，她忍著痛也要堅持，隻要能不留疤痕。

　　王若涵站在一旁，全身的血液如凝固了一般。

　　她完了，一切都完了。

　　蘇白芷穿針引線後，仔細端詳傷口後才下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