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同意書籤訂，

　　姜建平讓林會計去繳費，讓助理留下後，就焦急回工廠。

　　現在警察還等在工廠，他作為負責人必須儘快趕回去。

　　姜一本想跟他一起卻被他阻止，讓她在這陪著胡瑩，拿主意時有個懂醫的，心才能定。

　　「姜一，嫂子不懂這個寄養的意思，你跟我好好說說。」胡瑩的手還控制不住顫抖。

　　她剛才看似鎮定，隻是想起婆婆說過：聽醫生的總比自己瞎琢磨強。

　　「胡嫂子，之前你不是跟我聊過村裡有人牙齒被打掉，含在嘴裡去醫院植入嗎？

　　差不多就是這個道理。富貴哥的手就是植入身體的某個部位，自己養回來，其實就是自愈……」姜一詳細說了她懂得的情況。

　　實際她在學校學的隻是概念，沒有看過手術錄像，但本院的傅醫生是做過成功的寄養手術的。

　　學校還有頭骨寄養的病例，手術圖片和數據都有記錄。

　　胡瑩聽得暈乎乎，隻一個勁地點頭：

　　「咱聽醫生的，等結果。」

　　姜建平的助理郝昊額頭冷汗直冒，他家有親戚在京市醫院，之前有個「寄養」手術事故，現在沒處理完。

　　京市的專家都做不了的手術，深城的普通醫生真能做成功？

　　手術室內，

　　靳主任把被壓的手掌截下來，蘇白芷處理傷口，噴了藥劑。

　　小陳醫生給靳主任當助手，後背驚出一身冷汗。

　　「把血管連接入……」蘇白芷處理完現在靳主任左邊，隨時準備接手手術。

　　她向靳主任點點頭，讓他可以開始移植。

　　跟進來的護士長和兩個外科醫生都緊盯著靳主任的操作。

　　他操作起來手很穩，蘇白芷就在一旁口訴手術操作細節，

　　靳主任沒法操作的，交給蘇白芷完成。

　　小陳第一次跟蘇白芷的手術，看她操作的熟練程度，比靳主任還穩，快，心怦怦地加速。

　　原來聽說院長高薪挖蘇白芷過來，手術提成跟專家一樣時，他是嗤之以鼻的。

　　覺得蘇白芷完全沾傅敬文的光，院長是給傅專家面子，才給這麼好的福利。

　　同時，他原來仰慕傅敬文的風骨，也因蘇白芷突然高薪入職市醫院而動搖。

　　現在看來是他小人之心了，在市醫院，沒能力的人根本擠不進來。

　　這裡工資高福利好，醫生醫術也是附近幾個省市數一數二的。

　　跟他有同樣想法的兩個外科醫生，此刻看得目不轉睛。

　　傅敬文沒來時，靳主任在他們外科是一把刀，誰也沒他操作穩。

　　手術失誤為零，論文一篇篇發表。

　　但傅敬文來後，他退到二把刀，蘇白芷入職後，他又退到三把刀。

　　一退再退，讓他們這些實習開始就在市醫院裡的外科醫生，心裡都憋著一股氣。

　　他們期盼兩人同台手術，看看誰操作更高一籌。

　　現在看來……姜還是老的辣，院長不愧是院長，給的薪資就沒有虛的。

　　「蘇醫生，我聽說你大學提前考了從醫資格證，可看你操作不像實操少的，比我這個拿手術刀幾十年的都靈活。」靳主任退到一旁，讓蘇白芷操作後，忍不住開口問。

　　其他人同時點頭，外行人看熱鬧，內行人看門道。

　　「我師父傅敬文也這麼說，但有其他天才外科專家在前，我這樣的隻能算熟能生巧，夠不上天才。」蘇白芷唇角勾著，心裡腹誹，幸虧還有更厲害的，不然她成怪物了。

　　「你說的是…葛老？」

　　「看我這記性，你現在還是葛老收的關門弟子。」靳主任恍然地笑道，剛才的疑惑消失不見。

　　是的，跟葛老比，蘇白芷這樣的操作確實不算什麼，葛老是真正的外科天才。

　　誰能像他沒接受過系統學習，完全從實踐中成長？

　　小陳醫生：「……」

　　葛老，是教科書上的傳奇人物，現在還沒人能超越他。

　　他的大學老師說，時勢造英雄，逼出了很多天才。

　　不然以葛老的家庭狀況，根本不可能讀大學學醫，最後因上戰場成外科醫生。

　　蘇白芷什麼也沒說，靳主任幫她找了借口。

　　手術還在繼續，院裡對這次手術很重視，已經召集院裡的高層開會，打算手術結束，給參與的醫護職稱都升一級。

　　等病人從手術室推出來，外面聚集不少醫生。

　　這不是市醫院第一台「寄養」手術，卻是第一台由本醫院培養的外科醫生做的「寄養」手術。

　　「老帶新」是醫學圈的傳統，但這次是「新帶老」，如果醫院以後有更多這樣的例子，市醫院的醫療團隊會更強大。

　　蘇白芷走在最後面，沒跟著一群人去監護室。

　　後續治療由靳主任負責，她就不給自己攬活了。

　　姜一給她遞水，蘇白芷拿在手上沒喝。

　　她有瞬間的恍惚，前世她跟一個前輩做完一台大手術，

　　對方正接受採訪，她帶的徒弟遞水。

　　也是喝了那瓶水，她當晚就猝死了。

　　「蘇醫生，你這樣給別人做嫁衣，不會不甘心嗎？」姜一看著被簇擁離開的靳主任，憤憤不平。

　　蘇白芷把水遞還給她：「幫人也是幫己，有靳主任擋在前面，我能避免很多麻煩。」

　　醫院不該成為名利場，該專註在專業上。

　　每個人的追求不一樣，她更想躲在人後攻破專業難題。

　　這是她個人的選擇，既然選擇了藏在身後，就做好失去關注的準備。

　　像她以前認識的一個前輩說的，讓花成為花，讓樹成為樹，就是職場最好的平衡。

　　如果什麼都想要，最後什麼都得不到。

　　姜一愣在原地，看著手上的水若有所思。

　　她感覺有一股冷意撲過來，凍得她汗毛聳立。

　　蘇白芷已經走向門診樓層，隻擡手向她擺手，看著灑脫鬆弛。

　　真的有人不爭搶名利嗎？

　　姜一看不懂，也領會不到蘇白芷剛才話裡的深意。

　　靳主任把病人送進監護室後，轉頭想找蘇白芷，沒看到其他人。

　　小陳把術後需要簽字的文件遞給他，神色複雜：

　　「蘇醫生說，人前的熱鬧她不參與，這個手術是你主刀，由你簽字，等把手接回手腕，她會繼續給你當助手。」

　　他現在心服口服，同時感嘆，不愧是傅教授的徒弟，跟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