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出市區差不多兩個小時，才到陸北宴所說的營地。

　　有招待所在營地旁邊，陸北宴之前就打電話過來留房間了。

　　他們在這裡待一個晚上，明天才跟著巡邏隊上山。

　　離招待所不遠有一條商業街，每個鋪面都關著門，裡面開著暖氣。

　　「隊長，我們今晚去吃這裡的特色烤羊肉，

　　如果運氣好，能吃到八牙的羊，那肉香得……」羅二牛說著，自己先咽口水。

　　陸子靈：「羅叔叔，你不是怕羊膻味嗎？」

　　「八牙羊沒那個味，被香料蓋住了，那羊胸肉配這裡的自釀酒…嘖，嘖，絕了……」羅二牛越說越饞，突然覺得沒帶媳婦過來虧了。

　　幾人辦理入住後，很快就背小包出招待所，直奔商業街。

　　「烏圖嘎羊肉館？」羅二牛看到裡面穿著特色服裝的老闆，擡腳就往裡走。

　　陸北宴一眼看到認識的人，眸光閃了一下。

　　「歡迎光臨，今天有八牙羊，下午才送過來的……」

　　老闆笑著上前，看到陸北宴，眸光瞬間亮幾分。

　　「嘖，嘖，陸北宴，多少年沒見了？」

　　「老圖，你怎麼沒回老家，在這開店？」陸北宴上前，肩膀就挨了一拳。

　　「在這待久了，回去不適應。」老圖看到他身後的幾人：

　　「這是你媳婦和孩子……」

　　他突然頓住了，四個孩子？

　　「你小子可以啊……」老圖很高興，又給了陸北宴一拳。

　　「這是我媳婦蘇白芷，幾個孩子是四胞胎……」陸北宴給他介紹，然後跟著一起進店。

　　店裡有一個廚師，一個服務員，兩人已經各自忙起來。

　　現在不是旺季，吃飯的人並不多，店裡隻有兩桌客人，加上他們是三桌。

　　羅二牛拿到菜單就開始勾選。

　　陸北宴：「老圖，你也坐下吃飯，今晚我們能喝幾杯。」

　　「行，我去拿酒，再加幾個菜。」老圖拿著菜單，看到勾選菜品，唇角揚起，擡眸瞥羅二牛一眼。

　　等他快步往廚房走，蘇白芷才問：「你們以前是戰友？」

　　年齡看著不像。

　　「我在大學訓練時，他是我的班長，以前營地裡沒油水，

　　全靠他帶我們上山打獵加餐……」陸北宴簡單說了他們認識的過程。

　　羅二牛：「可他看著年齡很大了。」

　　「我離開黑省的前一年，出了一次事故，他的妻子和孩子被綁進山裡，全沒了，他一夜白頭。」陸北宴聲音很輕，那次上山搜查改變了很多人。

　　蘇白芷轉頭看了一眼廚房裡的老圖，看樣子已經從那次事故走出來了。

　　「不對，班長應該沒法讓家屬隨軍的。」羅二牛擰眉，質疑道。

　　陸北宴又繼續：「他妻子是大學老師，女兒在附中讀書，那次她們坐大巴到這裡找老圖，

　　一個月兩次，基本是周末來，如果遇到寒暑假，就會在附近租房子住。

　　那次老圖臨時有任務，來不及通知他妻子，等他返回時才看到綁匪留下的信。」

　　他沒繼續說，老圖已經拿著兩壺溫過的酒過來，還有麻辣牛肉，香味很霸道，直接撲過來。

　　「你們明天要上山嗎？」老圖還拿了一盤花生米放桌上。

　　陸北宴點頭：「這邊開通了旅遊路線，還有馴鹿園，帶他們去看看。」

　　「這個時候去，能看到雪景，明天天氣好，適合進山看看。

　　正好明天我沒什麼事，要不我跟你們一起？」老圖給陸北宴倒酒，眼眶微紅，想起自己的妻子和女兒。

　　她們的墓地就在山上，他時常進山看她們。

　　守著這個店就為了能守著她們母女倆。

　　那些人至今沒找到，線索也全部斷了。

　　陸北宴點頭，知道他想去墓園，把話題岔開。

　　「八牙羊好吃，今天有整個羊胸，再給你們烤羊排……」老圖說起羊的吃法，聲音輕快，幾杯酒下肚，紅暈從脖子爬臉上。

　　陸北宴把他的酒杯拿開，倒了一杯清茶給他。

　　老圖也沒拒絕，繼續聊起新開發的旅遊區的趣事。

　　蘇白芷喝了一碗羊肉湯，鮮甜中帶了一點胡椒的辛辣，特別美味。

　　「這裡最冷的時候有零下四十度，那時真苦啊，一個冬天凍瘡都沒好，

　　等春夏凍瘡好後，冬天又來了。」

　　「還記得你們第一次訓練，你差點掉進冰河嗎？」

　　「幸好沈長年及時出手拉人，不然你小子掉下去，估計半條命都沒了。」老圖說起以前的事，眼底滿是懷念。

　　陸北宴給他盛熱湯：「老圖，沈長年已經犧牲十幾年了。」

　　老圖：「……」

　　他震驚地看著陸北宴，很久都沒回過神。

　　「我們一起上的戰場，他畢業後第三年犧牲的。」陸北宴神色平和，拿起酒杯，喝了幾口就放下。

　　他看出老圖的慌亂，當初沈長年離開黑省，主要因那場意外的誤判。

　　老圖笑意全部收斂，又給自己倒一杯酒默默喝。

　　接下來兩人都沒說話，碰杯喝酒，大口吃肉。

　　風吹散樹枝上的雪，在空中飄舞，燈光下如相互追著打鬧。

　　黑暗籠罩下，商業街的霓虹燈向四周發散開。

　　極緻的黑暗過後就迎來黎明。

　　蘇白芷和幾個孩子在招待所吃完早飯，陸北宴和羅二牛已經去營部訓練回來了，他們一個人手裡提了一包東西。

　　「炊事員給的牛肉乾，帶上山吃。」羅二牛把一包東西塞歡歡的背包中。

　　幾人各自背了一個包，裝有保溫杯，裡面裝滿了熱水。

　　景區裡面的休息站也提供熱水，以防萬一，他們各自都帶上。

　　「羅叔叔，為什麼不把牛肉乾裝你的背包中？」歡歡狐疑地問。

　　羅二牛擺手：「我包裡有急救物資，放你那更合適。」

　　「我看你是嫌重…」

　　「歡歡，看穿不說穿。」

　　「我拿出來塞你包。」

　　「你能追上我再說……」羅二牛突然跑起來。

　　歡歡看到隔著欄杆的馴鹿，也跑起來。

　　他追著馴鹿，羅二牛以為歡歡在追他，跑得飛快。

　　「怎麼沒見老圖？」蘇白芷往後看，除了巡邏隊的幾個人，沒看到其他人。

　　「他應該先進山了。」陸北宴眉心微擰，昨晚老圖明顯看著就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