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秋想到在山洞找到那些孩子的一幕，後背一陣涼意竄上來。

　　蘇白芷輕抿唇，那次沒救出來的兩個孩子，其中一個是羅二妞的姐姐。

　　「有些事情我忘了，最近才想起，那兩個人劃破我的臉後，我姐姐衝上來，就被他們打暈，

　　後來他們沒空搭理我，放我姐姐的血後，最後才放我的，

　　聽到有人搜山，才沒來得及做其他……」羅二妞打了一個冷顫，手緊緊握著保溫杯。

　　蘇白芷：「人的大腦會弱化痛苦的記憶，就如女人生孩子一樣，生完後，生產痛苦記憶會越來越淡，甚至想不起來。」

　　「我最近才想起來的，剛離婚時，有一段時間很難受，那時天天做同一個夢，都是山洞裡的場景。」羅二妞聲音顫抖：

　　「我不是為自己一個人而活著，還為姐姐，要不是她當時突然醒了衝過來，我可能就被……」

　　她今天看到姜以慶跟別人疊一起後，腦海裡閃過那兩個人的目光，才意識到他們當時要做什麼。

　　蘇白芷和阮清秋對看一眼，沒想到當時還有這事。

　　難怪當時有一個人還留在山洞裡，是來不及逃出去。

　　當時整座山都被圍住了，出去就被抓住，所以那個人鋌而走險，想矇混過去。

　　姜父和薑母幾乎是互毆，打得鼻青臉腫，又相互攙扶著走進急診室。

　　他們看到羅二妞時，直接無視走過去，好像達成了某種共識。

　　看完全程的人，搖搖頭，小心翼翼地看羅二妞的反應。

　　她臉上沒任何多餘的表情，這樣最好，以後都當陌路人。

　　打急救電話時，本可以送去更近的醫院，是姜以慶怕在自己工作的醫院丟臉，才堅持來市醫院的。

　　他可能忘記了，醫學圈不大，在深城的各大醫院會碰到不少同學。

　　今天的事肯定很快傳到其他醫院，丟臉是肯定的了，就看他們臉皮夠不夠厚。

　　「鬧成這樣，基本鎖死……」阮清秋淡淡地道，又喝了一杯咖啡。

　　她輕挑眉，今晚的咖啡真香，比任何時候都香。

　　蘇白芷：「等著吧，還有得鬧。」

　　薑母和姜父隻顧著打架，沒簽手術同意書，就等著鬧讓醫院賠償了。

　　淩晨的晚風冷颼颼的，從窗口鑽進來。

　　一夜的值班過去，羅二妞下班回到家，趙翠梅已經做好早飯，擺桌上了。

　　她買的房子離市醫院近，走路回去就行。

　　羅二妞的弟弟在深城當房產銷售，住的地方經常換。

　　她就讓父母在自己的房子住，不讓他們跟弟弟奔波。

　　「吃早飯後再睡，下午我煲的湯就能喝了。」趙翠梅在市醫院附近開了粉店，生意很好，她請兩個小妹在店裡幫忙。

　　淩晨她去把湯底熬好，就回家睡一覺，起來做早飯剛合適。

　　羅二妞把昨晚的事跟她說了一遍。

　　「啪！」

　　趙翠梅把碗用力一放：「欺人太甚，那老太婆看不上你是農村出來的，當時怎麼不說？

　　婚都離了，還把自己做的錯事推你身上，能得她，怎麼不上天？」

　　「噗！」羅二妞笑出聲，慢悠悠地剝水煮蛋，笑道：

　　「我們以後沒關係，當陌生人挺好，你別對姜以慶心軟就行。」

　　「特別是爸，別人家灌他幾杯酒，就不分輕重，什麼都答應下來。」

　　趙翠梅嗔她一眼：「我以前總誇他，還不是為了讓他對你好？

　　對他心軟不可能，他有新對象了還來家裡求復婚，再來我就亂棍打出去。」

　　「你爸最近忙，沒空跟人喝酒，工程隊禁酒。」

　　她很滿意現在的生活，自己能賺錢，女兒工作好，兒子工資高。

　　羅成剛不來煩她，回家就把工資上交，說讓她存著買房。

　　最近房價飛漲，錢夠了就買。

　　「唉，大妞要是還在，咱們一家就齊整了。」趙翠梅眼眶微紅，強扯出一抹笑。

　　羅二妞點頭：「以前我跟姐總打架，但在山洞裡……」

　　她把記起來的事情說了，不想瞞著母親。

　　趙翠梅擦眼淚：「嗯，她是大姐，是該護著妹妹……」

　　話這麼說，她心裡很難受。

　　如果以前家裡沒那麼窮，孩子們就不會被幾顆糖果騙進山。

　　羅二妞拍拍她的手安撫：「她護著我，我護著你們。」

　　趙翠梅破涕為笑，點點頭，她的孩子都好，這樣就該知足了。

　　…

　　另外一邊，

　　陸家，

　　蘇白芷下午睡醒後，正在家裡吃午飯，就聽到門鈴響。

　　她正想起身去開門，就看到奶奶戴著草帽小跑過去。

　　蘇白芷拿著一個老面饅頭，邊咬邊走出去，看到門口的人，目光瞬間冷凝。

　　小姨的事她沒跟爺爺奶奶說，這個人竟然還敢找上門？

　　「奶奶，別開門。」蘇白芷擡腳大步走出去。

　　蘇奶奶狐疑地看向她，見孫女神色不好，就沒打開鐵門。

　　沐老爺子雙手撐著拐杖，目光銳利，面色陰沉。

　　隔著鐵門，兩人對望，誰也沒先開口。

　　蘇白芷咬著饅頭，看著他眸底的冷光，心情反而越來越好。

　　她大概猜到眼前的人找過來的目的。

　　沐譽誠身體越來越差，沐家後繼無人了。

　　「我才是跟你有血緣關係的外公。」沐老爺子目光沉沉，他不覺得自己有錯，反而覺得那樣做算扯平了。

　　現在孫子生不了孩子了，但外孫女的孩子可以過繼，

　　再不濟還有外孫蘇安，他現在在外資公司打工，還不如回沐家，改姓後，照樣可以繼承沐家的產業。

　　沐老爺子可以不計較誰給孫子下毒，隻要他們按照他的安排……

　　「我外婆不承認，你就不是，誰能證明？」蘇白芷打開鐵門，但並讓他們進院子。

　　沐老爺子眯著眼睛，輕扯唇角：「你能替自己弟弟決定他的未來嗎？」

　　「那你覺得，我弟會讓你安排他的未來？」蘇白芷冷笑，要是目光能殺人，眼前的老人已經死幾百回了。

　　他不會以為，隻要用錢砸，就能砸出孝順的孫子孫女吧？

　　「隻要你不阻止，我有的是辦法。」沐老爺子冷哼，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

　　在他看來，蘇白芷現在就是紙老虎，什麼也不是。

　　沒錢沒權，拿什麼跟他賭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