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暖聽到聲音，還沒來得及多想，自己幾個同事就被推出來。

　　現在各家買糧食都是按量買，有些人家兩三天買一次糧。

　　這次附近村子突然被淹，糧食鋪子存糧全封起來，先緊著受災的村民。

　　常小娥家有粗糧，捨不得買細糧，但現在孩子們吵著要吃。

　　現在婦聯的幹事上門，她正好衝出來。

　　「常小娥，你想鬧事？」齊暖不得不停下，上前阻止。

　　蘇白芷不想搭理，擡腳就要先往下面的紮營地走。

　　但幾個身影比她更快，攔在她面前。

　　常小娥：「齊主任，蘇醫生，今天問題不解決，大家就等著。」

　　蘇白芷看她一眼：「讓開，耽擱軍部的事你負不起責任。」

　　「少拿領導壓我，我常小娥不吃這套。現在不解決我家的糧食問題，你們誰也別想走。」常小娥眼底的貪婪迸發出來，這股氣她憋很久了。

　　在沈首長家吃飯那次，她就一直憋著。

　　姚桃出頭，她沒法找蘇白芷算賬，後來本想通過王玉珍出這口惡氣，還是沒能成。

　　這次救災是陸北宴負責的，她就要鬧事，給他們添堵。

　　齊暖氣得手顫抖：「常小娥，各家解決各家問題，解決不了我們一起想辦法，

　　你攔著蘇醫生幹嘛？」

　　蘇白芷看著眼前的四個孩子，目光微沉。

　　他們眼底沒有忐忑和慌亂，像盯上獵物。

　　「大狗，二狗，誰家最不缺糧，你們就去誰家敲門…」常小娥眼底閃過一抹惡意。

　　話音剛落，幾個孩子立刻拔腿往上跑，直衝向陸家。

　　蘇白芷嘴角輕扯，家裡蒸饅頭，他們在四胞胎那也討不到好。

　　至於常小娥心底的算計？

　　隻能落得一場空。

　　幾個婦聯的幹事反應過來，忙追過去。

　　常小娥：「蘇醫生，你家的糧食應該很多吧？不拿出來給大家分一分？

　　我們肯定不讓你吃虧，按糧食鋪的價格買。」

　　蘇白芷沒理她，快步往紮營的方向走。

　　常小娥還想追上去，被齊暖一把拉住，隻能看著蘇白芷離開。

　　婆婆正好回老家了，不然她不至於親自出面。

　　按婆婆說的，她出面是給軍嫂的形象抹黑，但婆婆出面就隔一層，別人說不了閑話。

　　「常小娥，糧食每天按量發下來，哪家沒糧都能買的，

　　你想吃白食還好意思大言不慚要跟蘇醫生買糧？」齊暖冷聲怒喝。

　　家屬院不能亂，所以才會讓婦聯會的幹事挨家挨戶的安撫。

　　有困難的記下來，能解決就給解決。

　　暴雨這幾天，常小娥沒買過一次糧，現在突然衝出來說家裡沒糧食，往婦聯會扣鍋。

　　她安的什麼心？

　　常小娥眼眶一下紅了：「嫂子，我這也是沒辦法，

　　你也知道的，我婆婆捏著錢回老家了，家裡沒錢……」

　　她說得真切，不知道的人可能會同情她，但齊暖卻不會。

　　常小娥家裡怎麼可能沒糧食？

　　可能多是粗糧沒細糧，幾個孩子幾天沾不上葷腥，不願意吃。

　　家裡是有曬乾的海貨，但海貨刮油水，肚裡沒油不願意吃。

　　「這事我記著，你再鬧事我就叫巡邏隊過來，

　　想趁亂攪事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能耐。」齊暖懟了她一臉，著急忙慌往紮營的地方跑。

　　事有輕重緩急，現在她得回到崗位上，調解好村民們的情緒。

　　此刻陸家，

　　婦聯幾個幹事面面相覷，想不到會這樣。

　　四胞胎看到他們跑進來，立刻把裡屋的門關上，排排坐在台階上。

　　「你們來吃饅頭嗎？」歡歡擡眸看他們，長睫毛掀起來，黑白分明的眼睛錚亮。

　　「我娘說，你們家最不缺糧，讓我們過來敲門……」最大的一個男孩擡起下巴說道。

　　笑笑倏地站起來，擡頭看他：「我媽媽說，朋友來就招待，土匪來就打回去，

　　你們是朋友還是土匪？「

　　「哼，你們打不過。」二狗擦了一下鼻涕，才仰起脖子說。

　　「你們要吃饅頭也可以，把我們打趴下，兩兩分組，四局三勝算贏，每個人就可以吃兩個大饅頭。」笑笑眸光一動，提議道。

　　婦聯幾個幹事狐疑，覺得他們隻是想趁機打架，正想阻止。

　　「胡連長媳婦，小孩子之間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裴阿姨笑著對其中一個幹事道，又繼續：

　　「鍋裡還煮玉米，輸了吃玉米，贏了吃大饅頭，就當活動一下筋骨。」

　　大狗和二狗對看一眼，家裡有玉米，他們吃膩了，來陸家就想吃大饅頭的。

　　弟弟和妹妹是雙胞胎，跟陸家的四胞胎同歲，他們在家就常打架，肯定不會輸。

　　陸家四胞胎周末就捧著書讀，沒見他們跟誰動過手。

　　「我們同意！」大狗想了片刻，一口應下。

　　他衝進來時，害怕給父親惹麻煩，但如果是比賽贏得的饅頭就沒事。

　　二狗比歡歡大兩歲，肯定能打得過。

　　四對四，他們贏面更大。

　　笑笑：「行，我們自己選對手。」

　　媽媽說過的，實力不對等時就要智取。

　　歡歡和她交換一個眼神，然後就排位。

　　大狗實力最強，他們讓顏顏跟他比，直接認輸就行了。

　　其他三個，他們跟爺爺學的軍體拳能派上用場。

　　第一場，歡歡和二狗，

　　第二場，大狗和顏顏，

　　第三場……

　　不到十分鐘，大狗瞪著幾個小孩，不敢置信地看著倒地的弟弟妹妹。

　　他中計了，田什麼賽馬？

　　課本裡好像有過的……

　　「田忌賽馬，大狗哥哥應該學過吧？你們輸了。」笑笑拍拍身上的灰塵，傲嬌地說。

　　婦聯幾個幹事回過神，眼底滿是驚訝。

　　她們從不知道四胞胎這麼厲害，外面一直傳他們是書獃子，天天捧著書看，一點不像軍屬院出來的孩子。

　　「你們…你們耍手段！」二狗氣鼓鼓地指著笑笑。

　　笑笑擡手就拍掉他的手指：「手指指人沒禮貌，輸不起就別比。」

　　孩子圈裡也有鄙視鏈的，最瞧不起輸了還理論的。

　　大狗咬牙，但心底的震顫誰也不知道，以前娘說讀書沒用，一點不對。

　　裴阿姨在旁邊看，笑得合不攏嘴，但還是努力收斂笑意：「快找地方坐，玉米棒子快煮好了，吃完再回去。」

　　院子裡瀰漫著玉米和饅頭的香味，鑽入各自的鼻間。

　　大狗和二狗猛吸氣，想吸走饅頭的味道，但偏偏玉米的香甜橫衝直撞地跑進他們的鼻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