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趙翠梅很早就來到村支書家門口，這時雞剛啼叫。

　　羅桂玲推著自行車出來，兩人一起去鎮上。

　　現在各個村口有民兵巡邏，她們也不怕路上危險。

　　「你看著精神很好，這麼早起不困嗎？」趙翠梅坐在後座，忍不住問。

　　羅桂玲笑了笑，心裡想著，手裡有錢，精氣神都好了。

　　「不困，咱們是去賺錢，每天都有盼頭。」羅桂玲說完，蹬自行車的速度更快了。

　　兩人來到店裡，羅桂玲立刻忙起來。

　　趙翠梅切小菜，洗菜。

　　「你的工資一個月30塊錢，咱們月底就結錢。」羅桂玲邊壓米粉，邊說。

　　她做米粉時戴著口罩。

　　做吃的就得乾淨，這是基本的。

　　趙翠梅愣住了：「怎麼給這麼多？給十塊錢工資就得，我又沒做什麼……」

　　羅桂玲笑道：「你來幾天，知道店裡的生意如何，

　　三十塊很合適，等咱們生意再好一些，還往上加。」

　　趙翠梅眼眶紅了，連應了幾聲，幹活更賣力了。

　　上次跟婆婆吵架後，她堅持分家，現在她和女兒住一邊。

　　家裡的錢都被婆婆捏著，說是不讓二妞上學。

　　現在她能賺錢，也不耽誤地裡的活，還怕養不了二女兒嗎？

　　田裡分地，二妞也分得了八分地，兩人一共一畝六分地，交完公糧，餘糧也夠兩人吃了。

　　羅桂玲繼續道：「你挺直腰桿，自己立起來後，還怕什麼？

　　手裡有錢有糧，你婆婆拿捏不了你。」

　　趙翠梅：「嗯，二妞說以後要像蘇老師一樣，考大學當醫生，

　　隻要她能讀書，我就是砸鍋賣鐵也供她上學。」

　　「現在跟以前不同了，女孩子多讀書是好事，別糊裡糊塗就結婚了，嫁得好還不如自己有能力。」羅桂玲認真地道。

　　兩人對視一笑，手上的動作不停，加快速度。

　　天剛蒙蒙亮，陸續就有客人到鋪子買米粉了。

　　…

　　家屬院，

　　蘇白芷做了肉湯裝好，拎著米粉去找戰奶奶。

　　周老爺子去京市開會了，隻有戰奶奶和鄧之清在。

　　鄧之清出院後不願意去廣城跟他爸，反倒在家屬院住下，暑假作業也帶來了。

　　咯吱，

　　蘇白芷還來不及敲門，戰莉就拿著一個大碗開門出來，準備去食堂打早飯。

　　「什麼味道？好香！」戰莉聞到肉味，帶著清甜，忍不住咽口水了。

　　她煮的飯菜隻是熟而已，平常對付一兩頓還行，吃多了嘴裡沒味。

　　「我小姨做的米粉，咱們進去再說。」蘇白芷端著東西擡腳走進院子。

　　現在太陽剛升起，陽光落在牆根，熱氣沒散開。

　　院子裡葡萄架下，放在石桌吃就行。

　　鄧之清洗漱後走出來就看到蘇白芷：

　　「蘇醫生好。」

　　「你好，小之清」蘇白芷笑著招手讓他過來。

　　三人圍在石桌前，碗擺好，蘇白芷把米粉放到碗裡，再倒肉湯。

　　「你小姨做的米粉，賣嗎？」戰奶奶用筷子攪拌了一下，正想吃，

　　就看到蘇白芷拿出一罐油辣椒，裡面還有豆豉，放一些到米粉中。

　　那味道更香了，勾得人直咽口水。

　　「她在鎮上的火車站開了米粉店，賣早上和中午。」蘇白芷把豆豉辣椒遞給她後，才不疾不徐地說。

　　鄧之清現在還不能吃辣椒，聞著味道，他大口吃米粉，眼睛一亮。

　　太好吃了，京市沒有這樣米粉。

　　比麵條爽口，還有米香味。

　　戰莉放了辣椒後才吃一口，就不斷讚歎：

　　「好吃，要是食堂有就好了。」

　　蘇白芷眸光頓了一下，這完全可以的。

　　小姨可以做好米粉，送到家屬院食堂，肉湯食堂的廚師會做，隻要把米粉過一下熱水就行。

　　「阿芷，跟你小姨說，我和跟食堂廚師談，

　　這樣的米粉試著送到食堂賣，肯定受歡迎。」戰莉保證道，又喝了一口肉湯，舒服得輕嘆一聲，

　　「原來我以前吃的都是豬食。」

　　鄧之清嘴角扯了一下，壓下唇角揚起的弧度。

　　蘇白芷失笑道：「不至於，您太誇張了，

　　這米粉除了做成湯粉，還可以炒，涼拌。」

　　戰莉自己又盛了一碗：「那更好，做法多樣，

　　早上可以做成湯粉，午飯時可以炒或涼拌，

　　大熱天的，這不比吃熱粥好多了？」

　　蘇白芷：「行，我跟小姨說，看她能不能給食堂送來，

　　先試賣看效果，之後再談。「

　　羅桂玲並不知道，蘇白芷還給她拉了一個長期訂單。

　　忙完午飯後，

　　她和趙翠梅趕回村裡，今天分田地，大家都聚集在田裡。

　　村幹部先帶大家看過劃分的田地，再抽籤。

　　每戶派出一個代表抽籤，抽中了就登記下來。

　　幾兄弟的田地幾乎是挨在一起。

　　先抽籤區域，再抽具體哪一塊地。

　　羅桂玲和趙翠梅趕到田埂時，剛開始抽籤。

　　羅大壯看到她們後，才稍微鬆一口氣。

　　他得盯著登記表，家裡還得媳婦來抽籤。

　　「你去哪了？怎麼一個早上都不見人影？」

　　趙翠梅剛站定，婆婆就過來拉她。

　　她甩開手，跟二女兒站在一邊，冷眼看著婆婆和丈夫，還有小兒子。

　　他們更像一家人，而她和女兒是外人。

　　現在她算看明白了，不管怎麼吵鬧，人家母子都能像沒事發生一樣，日子照過。

　　羅二妞的爸羅成剛臉色陰沉，夾在媳婦和娘兩人中間，他覺得快喘不過氣來了。

　　這次他以為趙翠梅氣幾天就服軟了，但這次她好像打定主意，連自己兒子都不顧。

　　搬出去單獨住老房子，沒回家看過一次。

　　二妞在老家看書寫作業，也沒回家幫忙做家務。

　　「羅成剛，你們家派一個人過來抽籤。」羅大壯喊了一聲。

　　羅成剛過去抽籤，登記區域後，要抽地塊時，他看到羅二妞的名字，怔了幾秒。

　　「讓你女兒和媳婦過來抽籤，愣什麼？」

　　村幹部催促一句。

　　羅阿婆看兒子臉色，湊過去看名字，瞪大眼睛：

　　「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怎麼會有賠錢貨的名字？

　　她也配分地？

　　把地分給我孫子……」

　　趙翠梅目光帶著譏諷，看她像瘋婆子似的鬧，拉著女兒去抽籤了。

　　「你不能抽……」羅阿婆放下孫子就衝過去。